墨色的长衫绣着渐变色的云纹,他身形挺立的就像是一只芦苇荡里歇息的鹤。那些看起来年轻的神仙,容貌气质都好的,只不过墨白那样一张被刀削过般精瘦的脸,却因为眼里眉梢毫不遮掩的讥笑而显得极是刻薄。对于这个设想,他表现得胸有成竹,这让他看向叶澜音时嘴角的噙着的笑意越发阴鸷讥讽。
她很狼狈,白色的衣裙满是泥泞,右肩上还有缚仙锁留下伤口,贴着伤口的衣衫破烂,沾了血凌乱地贴在她的皮肤上。风吹过,将那一两片薄纱掀起时,入眼的仍旧是血肉模糊。叶澜音抱着苏越,她一身的风尘和他双目长阖的静谧显得格格不入。叶澜音半边衣裳是血染的暗红,半边又是污秽的白,那两种鲜明的颜色映在墨白眼中,是愉悦的。甚至连墨白自己都清楚,他喜欢那种颜色,血的眼神,看到血他会觉得兴奋和愉悦,而这样的感觉若不是因为他担着司律的名头,说起来委实更像是嗜血的修罗。
他看着叶澜音,就像是在看一条搁浅的鱼。
叶澜音冷眼看着墨白,只觉得可笑:“是不是司律这个位置上的神仙每一个都是这么讨厌?”
墨白摊手,低低笑出了声,他弯着腰,好似这样才能更好的欣赏叶澜音看他时的表情。他拿手指指了指叶澜音怀中的苏越,诚恳地提出一个建议:“不如……让我们来验证一下?”说完,在疾风中墨白猛然发出了攻势,毫无悬念的叶澜音被击倒在地,而墨白正高抬起他紧钳着苏越的手臂,笑得一脸笃定。叶澜音摔倒之后用了很久才从泥地里爬起来,她的脸被锐利的石头擦伤,划开几道口子。再看向墨白时,她的眼里满是怨恨和愤怒,不得不说凡事只要和苏越沾上了边她便会丧事所有的理智。她吹乱了她的头发,她看到苏越的尸身在墨白手中像个好看的木偶一样,而墨白的笑容变得在她眼中变得越发可恨和刺眼。
叶澜音低吼一声冲上前去,快速的,狠毒的,攻击力高的,咬死墨白什么术式咒法她能想到的全部往墨白的方向招呼着去。而越是慌乱,下手越是没有了准头。墨白的脸上依旧挂着笑意,而那笑容随着叶澜音一次一次落空的攻击变得愈加灿烂。叶澜音一次一次卯足了力的扑过来,墨白一次次躲开,身形优雅,气定神闲。而墨白手底下的那几个神仙,都只是在一旁冷漠的看着,他们不需要出手,因为他们谁都看的出来墨白十分享受这种类似猫和老鼠的游戏。
是的,墨白是猫,叶澜音是鼠,既然注定她会输或者会死,他又何不陪她多玩一会儿?比起直接让她死,他更喜欢考到她明明很努力却又一次次在他面前失败时的模样,她越是狼狈,他便越是欢喜。墨白在适当的时候也会还击,所以叶澜音身上的伤越落越多,白衣上的红也越染越多。后来,云头上来了几个神仙窃窃私语,再后来又来了几个,孟织云似乎也在里面。叶澜音无暇顾忌他们是来看热闹的还是又被拨来捉拿她的,她也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苏越,即便她知道留在北邙山小镜湖下的只是一个泥塑的肉身。
然而,那是苏越,对她而言就是。
当视线变得模糊,当疼痛变得麻木,当攻击变成本能,她的听觉变相对而言要敏锐些。她依稀听到有几位女仙从云上飘了下来,又惊又叹的说什么可怜。
再后来,苏绯织也来了。他一贯能找到她,也一贯是陪着她的。
北邙山上的雪未消尽,苏绯织踏雪而来。
一袭红衣衬着那皑皑白雪,当着九天之上的那些个神仙的面,将满身是伤的叶澜音从雪地里拽起来的时候。他扶着她的胳膊依旧笑得fēng_liú倜傥。也是那时,苏绯织对叶澜音说了这样一句话。
苏绯织对叶澜音讲:“小叶子,你看看,现如今你闯了这么大的祸,小爷我都还是一如既往的站在你这边,这北邙山上的冷风也有小爷我我陪你吹着,你还有什么好可怜的?”
他理解她,他看过她所经历的一切,所以他懂她。苏绯织不会跟着叶澜音一起犯糊涂,但是,却也绝对不会看着她受人欺负。
苏绯织的出现显然使得墨白更加兴奋,在他眼里只要苏绯织也和折巽鼎扯上了关系,那么就有得他折磨了。然而苏绯织是个遇弱则弱,遇强则强的性子,这边他一面捞着叶澜音,一面冲墨白冷笑道:“上一任司律小爷我就看着顶不顺眼,没想到你比他看起来还要不顺眼。”言语间十分傲慢,眼神轻蔑:“照你这样的行事作风,只怕结局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苏主司与其挂心本仙,倒不如多担心担心你这位朋友。我的结局不管如何,只怕她都看不到。”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眼见着苏绯织一副拔剑弩张的模样,墨白一哂道:“或许你我还能一战,不过……本仙好心劝你一句,想以一抵百把人救走,你苏绯织还没有这个能耐。”
苏绯织神色倨傲的用眼风将周遭那些神色各异的神仙扫过,他们皆是为了折巽鼎而来,如果他执意要带小叶子走,他们势必会来阻挠他。而小叶子却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衫,看他的眼神分明在告诉他她不想走。苏绯织很明白她是因为苏越,墨白显然也明白,否则也不会拿了苏越的尸身作为要挟。苏绯织甚是无奈,甚至还有些急躁,他告诉她:“那只是一个空壳,甚至都算不上是尸身。你既明知苏越与浅沧之间的关系,又何必为了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