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定定看他几眼,心道大人虽然法力高强,但脑子似乎不怎么够用。自己找自己,也是没谁了。
“这个不准,换一个。”反复试了五六遍,有姝终于放弃。他将血珠抹干净,然后取出一块白布,迅速扎成一个有手有脚的小人,又在小人腹中藏了几根头发。
做到这里,他顿了顿,问道,“你知不知道赵有姝的生辰八字?”
小鬼并非赵家家奴,而是这座宅邸上、上、上任主人的仆役,死了已有五六十年。赵家人住进来那天,他就开始在各房晃荡,也亲眼看着赵有姝从垂髫小儿长成少年郎,哪里会不知道他的生辰八字摆在何处?
“大人稍等,小的去您母亲屋内看看。”小鬼刚跑出几步,又转回来谄笑,“大人放心,小的必不会冲撞夫人。”
片刻功夫后,他带回一张宣纸。有姝接过一看,不禁皱眉。怪事,除了年份不同,赵有姝的生辰八字竟与他一般无二,具体时辰更是分秒不差。
难道又是巧合,但世上怎会有这么多巧合?有姝虽心中犹疑,却还是将生辰八字叠成三角小包,与头发一起塞入布偶腹内,然后摆放在法阵中央。他换了一种咒语,刚念数息,就见小人忽然直立,迈开小-腿步步行走。
这次却不是找人,而是让赵有姝自个儿走回来,若是离得不远,想来再过几个时辰就会到。然而有姝再次失算,小人走几步,他也跟着走几步,直至身不由己地撞到桌沿才作罢。
小人似被什么东西阻碍,小-腿-儿迈啊迈,就是停留在原地无法动弹,有姝也无可奈何地跟着它一起往桌沿撞。
腰都撞青了他才停止吟诵口诀,脸色变得十分纠结。几次施法都表明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之前的赵有姝,似乎,正是他自己?但是怎么可能呢?自己六个月前还待在山上。
又如何不可能?山中六月,世上却已六百余年!在这个诡谲莫测的世界,什么怪事不会发生?有姝试图用空间折叠、空间跳跃、二十六维空间等理论去解释这一现象,最终却弄得自己更为混乱。
小鬼也凌-乱了,没见过有人找自己找得如此津津有味,前后竟施法八-九次才甘心。大人这是嫌日子过得太无聊,给自己找乐子?
有姝没找着乐子,反整出一堆烦恼。然而他是那种得过且过的人,今日之烦恼绝不带到明日,天色这么晚,还是洗洗睡吧。他将东西收拾干净,吹灭蜡烛,头一粘枕便睡死了。
小鬼无语片刻方悄悄遁走。
翌日,有姝在一阵大吵大闹中醒来。只见一群拿着钢刀的捕快正与一群拿着棍子的仆役在院外对峙,而他的新任爹娘双双堵在门外,叫嚷道,“想把我儿抓走,除非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
这是来抓人了?昨日有姝便知道“赵有姝”有官司在身,却并无紧迫感,目下,发现自己很有可能就是“赵有姝”本人,才一下子清醒过来,赤着脚跑到门边张望。
赵知州和王氏连忙将他往背后塞,说什么也不让他露头。
捕快们不敢得罪赵家,却也不敢违抗太守之命,为难道,“赵大人,您还是尽快把令公子交出来吧。太守大人已写好折子,您若是徇私枉法,他便要向上头奏禀此事,届时不止令公子遭殃,您这一身官服怕也保不住了!”
胖成球的赵知州立马脱掉官帽,叫嚣道,“不交就是不交,拼着这身官服不要,你们也别想把我儿抓去!”
这也太不可理喻了,还是父母官呢!捕快心中颇为不齿,待要继续劝说,却听屋内传来一道悦耳至极的嗓音,“那个,你们是以什么罪名抓我?”
“自然是杀人罪!”捕快十分不客气。
“抓人,尤其是官宦之子,必须证据确凿。你们找到尸体了吗?”有姝昨晚不但看了史记,还顺便翻了翻夏启朝律令,知道官宦之家享有特权,在无确凿证据的前提下是绝不可抓捕入狱的。这便是封建皇朝,特权阶级的好处。
捕快哑然片刻才道,“尸体并未找到,但我们有死者母亲的证言。”
“片面之词不可尽信,我便是告她一个污蔑讹诈之罪也是可以的。没有尸体就不能证明人死了,人没死,你们有什么资格抓我?回去吧,我要吃早饭了。”有姝从赵知州和王氏中间探出一个头。
捕快又气又急,却也说不出什么,只得带着人悻悻离去。赵知州和王氏一左一右搂住儿子,好一顿夸。
都摊上谋杀罪了,父母却还毫无底线的包庇纵容,若是放在现代,早被曝光并喷死,但有姝却不觉得哪里不对。他长在末世,本就没形成正确的是非观与正义感,非但不觉得赵氏夫妇有错,还感到十分理所当然。倘若真的把一个人爱到骨子里,那么无论他犯下何种过错,大概都是值得原谅的吧?
有姝没爱过什么人,自觉也没被人爱过,且两世的父母都对他不闻不问,乍然遇见赵氏夫妇这般宠溺无极限的,竟觉得舒服极了,也快活极了。他想,在找到“赵有姝”之前便一直留在这里吧,反正也没地方可去。
很快他就发现,赵家果然是天堂,便是早餐也做得十分丰富,光饺子就有五六种,灌汤包子、小笼包子、生煎包全摆在离他最近的位置,最后,丫鬟竟还端上一碟红烧肉。
与主子一块儿吃饭时,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