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千仇生平最痛恨背叛,在同伴背后下手的人,他一向最瞧不起了。
而宋海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把宋海杀了,但现在他还不能,因为他还要宋海带他去见崔成秀。
他站在宋海的面前,苍白的脸色映着朝阳的红光,让他看上去象一团燃烧着的怒火。
他问宋海道:“你的剑很快,对吗?”
“是的。”
“好,那我就来看一下你的剑到底有多快?是否快得能够刺中我?”
宋海一下子兴奋起来,他的血液中天生有一种冒险的精神,无论是拿他自己的命或者是别人的命来冒险,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
段千仇站在宋海面前不足三步,他盯着宋海的眼睛,平静地说道:“我就站在这里,双脚不动,双手不招架,让你刺我三剑,我可以保证,你绝对刺不中我!”
“哈哈!”宋海难以置信地大笑起来,段千仇是他这么多年来见过最好笑的人,一个敢于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的人,岂非正是最好笑的人!
段千仇却没有笑,只是冷冷地道:“你不信?!”
这时,在段千仇身后的郑阳王也不免有些担心,他在身后提醒段千仇道:“段大人,此事…”
段千仇笑道:“郑大人不必担心,象他这种连杀人都要在背后下手的人,又怎会刺得中我。若被这样废物的手中剑刺中,我段千仇不用他动手,自己便会自绝当场,绝不食言。”
宋海眼睛因为愤怒而红了起来,被人轻视是一件极痛苦难受的事情,唯一可以平复痛苦的方法就是用剑刺穿侮辱你的人的喉咙。
宋海已经准备这么做了。
他看着段千仇淡定从容的表情,手不知道为何竟有些出汗,但他的手依然很稳。
宋海出手了,他的剑尖直刺段千仇的眉心,剑光如电,有如风雷直劈海浪。
但就在剑将至段千仇眉心时,他的剑忽然一沉,刺向的却是咽喉!
他依然最喜欢刺穿别人的咽喉,因为他很喜欢那种温热鲜血溅出来的感觉。
剑落空了,段千仇的脚果然没有动。他身形一偏,剑锋从他的颈侧掠过,剑锋的寒意甚至可以透过毛孔渗入到他的身体里。
郑阳王在旁边道:“第一剑!”
见自己刺出的第一剑,段千仇轻松就避过了,宋海心中骇然,但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于是他顺势砍出了他的第二剑。
是的,砍出了第二剑!
他用剑刃削砍段千仇的腰际。去势如风,剑气笼罩了段千仇半边身子。
段千仇刚侧身避过他的剑尖,现如今左侧腰际空门大开,而且双脚不能移动,眼见剑刃就要削入腰间了,段千仇顺着剑锋,整个人几乎贴着地面旋转,剑锋从他的后背堪堪削过!
又是毫发无伤的一剑!
段千仇身体象弹簧一样绷起来站直时,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道:“第二剑!”
郑阳王也在一旁道:“他的剑怎么慢得好象老太婆拿的筷子一样?!”
宋海彻底被激怒了,他一收剑势,蓦地发出一声厉啸,才将他的第三剑刺出。
这一刺他拼尽了全身的内力,起势如惊虹激电,待迸发出去时,剑尖抖动,可见凌厉的剑芒闪出,却是直刺段千仇驻在地上的左脚脚面。
段千仇承诺脚不会动,手不会动,现如今剑刺向他不能却的脚,他又要如何避呢?
如果他避,他就输了,那他就要当场自绝。如果他不避,这一剑必定会刺穿他的脚掌。
无论怎么看,这一剑刺出后,段千仇都是必败无疑的!
段千仇没有避,他的脚不动,他的手背在身后,也没有动。
但他依然能够反击。
用他的头。
他身体忽地前倾,迎上了宋海。
宋海的眼睛只盯着段千仇的脚板,他的注意力几乎都在段千仇的立足点上,但他忽略了段千仇的头。
段千仇身体象一个旋转的陀螺一样,带起强劲的劲气,然后他的头直撞向宋海的面门!
就在宋海的剑就将刺入段千仇的脚面时,宋海只觉得一股如金石大铁锤一样的狂暴之气猛击他自己的面门,他的鼻血瞬间标了出来,他的鼻子骨头很清脆地断裂飞出,他手中的剑不由自主地被他扔了出去,因为他只想好好地捂着鼻子,力争不让眼眶中的眼泪流出来!
段千仇负手站着,他的脚依旧站在原位,没有动,他的手依旧背在身后,没有动。
但宋海已经象一条狗一样蜷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段千仇走过去,象提一只猫一样提起宋海,扔在海水中,宋海的伤口被盐水一激,痛得眼泪又流了出来,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流泪了。
他一辈子流过的眼泪可能都没有今天多。
于是在段千仇说:“带我去见崔成秀。”时,他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太可怕了。
段千仇和郑阳王以及三名待卫上了宋海的小船,其他人则是雇了沿海渔民的船跟随而去。
上了船后,宋海的头低垂着,他一直靠在桅杆上,转动着风帆,仿佛只有靠着桅杆他才觉得能够挺直脊梁似的。
段千仇数次问他:“崔成秀在哪里?”,他只是遥指海面那座仿似云中仙山一样飘渺的海岛道:“在那里。”
船离岸边越来越远了。
宋海忽地把帆绳一放,人却倒在了船头的船板上,呵呵地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