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清图往前一步,两袖清风,语气冷坚,但话说起来逻辑很强,一开口便让人杨枫溪产生巨大压力。
“我是龙清图,阳关籍人,开贞二年进士,现为文渊阁大学士。”这话一出,屋外观众们一阵唏嘘,这可是阳关城多年来唯一的高官啊。
“我要状告刁民叶小唐,不但偷了我们龙家一条名贵的西域白犬,价值千金,还连夜烹食!我侄儿龙傲天与好友易飞,一同前去讨要说法,反而被打成这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今证据确凿,还请县令大人明鉴。”
“喔,竟然是为了一条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杨枫溪连忙把目光投向昂首挺胸的唐叶,有些没好气的说,“叶小唐,人证物证俱在,你认罪吗?”
杨枫溪之所以有些不满情绪,主要是因为叶小唐与龙傲天作对的时机不对。
平时也就算了,这次偏偏撞在龙清图回乡的时候。
这种朝堂巨擘,就算你小子再精明,那也斗不过的呀!
杨枫溪早就打好了算盘,既然事情都是因为这些年轻人争夺大义公引起,这样闹腾下去也难以善罢甘休——现在毕竟伤得最严重的是易家公子;而龙傲天只是身上挂彩,并没有实质性的内伤。所以审结时将叶小唐定位殴人伤残,关押收监几个月,赔偿些许银两,再勒令他自动退出大义公之争,想必,龙清图也找不到自己麻烦了。
叶小唐把人打成这样,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吧?
这就是杨枫溪的策略!
未料,面对杨枫溪“你认罪吗”这句话,唐叶一甩衣摆,语气坚决,断然回答,“草民不认罪。”
杨枫溪心中暗骂你叶小唐,不懂得退而求其次,语气不由得有些怒然,“清图公是本朝大员,儒学名士,岂会信口雌黄?来人,给我打叶小唐二十大板,喔,不,十板子就够了。”
唐叶看出来了,这个杨枫溪,是在畏惧龙清图。
当然,唐叶更明白,现在的杨枫溪也是个关键人物,是本案主审官,而且他也希望自己这边占理,这点从二十大板变成十板子就能看出。
“让我平白无故的挨板子,笑话,没门儿!”唐叶心中一动,连忙朝前走出两步,在龙清图面前行了个恭恭敬敬地九十度大礼。
然后,朗然道。
“小的不过是一介草民,心中一直对龙大学士非常的敬重。大人呐,如果这十板子打下来,能让龙大学士心里舒坦一些,小的愿领!只是……这板子挨了,就能让阁下心里舒服吗?”
龙清图怒道,“混账东西,你实在该打!”
“既然大人不分青红皂白,那小民就领了这十板子。”
唐叶说完,干脆往地上一趴,再把裤子往下一拉,露出半截玉臀,耸动了两下……这动作轻佻无理,太令龙清图厌恶之极!但堂外群众们哄然大笑!
其实阳关城老百姓从心里都维护唐叶,不仅仅是叶小唐救过阳关城,更有龙傲天向来娇狂,不得人心。另外易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商铺数十个之多,垄断本城许多商业领域,随便乱涨价,怨言纷纷。
眼下,这场官司叶小唐成了被告,草民想要力抗豪门龙家,巨贾易家!胜算几乎为零,但老百姓们心中这一杆秤,偏向了势弱的这方。
“叶小唐也真倒霉,见到大官先行礼,再脱裤子,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王法?”
“谁让他武功高强,打了这两个脓包呢。”
“也就是说,叶义公以一敌二,还把人打坏了呗?那还比什么大义公啊,他们还好意思出来闹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自发的帮腔,让龙清图脸色白一阵,红一阵,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叶小唐分明就是个刁民,无赖,但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老百姓们都这般护着叶小唐。龙清图也绝不会就此罢休。
“肃静,肃静……”
杨枫溪一拍惊堂木,两边的仗队衙役们顿时齐声高呼。
“威……武……喂……呜……!”
老百姓一听这声音,顿时就不再延续,审案继续。
“这板子,还打不打?”杨枫溪低声问旁边策士。
“打不得,打不得!一打,清图公必被戴上一个以大欺小的名号,那我们就得罪了他。”
“嗯,我正有此意。。”
杨枫溪咳了咳嗓子,扬声道,“刁民叶小唐,清图公身为朝廷命官,儒家学士,怎么会和你一般计较。你起来吧……把事情逐一奏眀,如果话中有半点虚假,休怪本官手下无情!”
“好一个手下无情!果然是演戏的本事,谁也比不过杨枫溪啊。”
唐叶心中暗叹杨枫溪滴水不沾,这才叫本事。他连忙爬起来,眼光却迅速从人群中掠过。
直到唐叶看到了李大壮也挤在人群中,立刻有了底气,心里的小棋谱又往前推进了几步,迅速盘思着,“我既然能把龙傲天和易飞阴成这样,后面如果没有手段,岂不任你们宰割?”
唐叶这盘棋下的实在太深了。
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能环环相扣,他敢去引诱龙傲天?
敢下这样的死手?
敢在众目睽睽公堂上如此嚣张跋扈?
今天,老子就是要去拔老虎的须子。
叶小唐堆上笑容,朝杨枫溪作揖,面带回顾,神态陈恳,说,“小的确实错了,大人且听我一一道来。”
于是,唐叶嘴皮滔滔不绝……他把话头一掐为二,直接从易飞和龙傲天来到望月楼,解下武器时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