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盛国愣了愣,轻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是个精明的,真的相处下来,就会发现也是个笨的。
你说你碰上了他是到了八辈子的血霉,我看他遇见你也不遑多让。
你带给他的痛苦,远较于他那早早去世的母亲,也比他祖父、父亲的离开更让他难以接受与煎熬。
虽然欢喜与快乐大概也是加倍的,可是就算是因为天命难违的缘故,也照样改不了你曾经撇下他一个人生活了十几年的事实。
正因为他本身就过得那么苦了,你给了他那么多,却又在他感到最幸福的时候收回了一切,让他瞬间堕落到了地狱里。这样的对比是多么的惨烈,你没有见到过那些年当中的致远,舜华,你当真不了解他那时的状态有多么的糟糕,多么的让人心痛。”
颜舜华当然知道他说的是无可更改的事实,那既然注定了无法改变,她也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会这样,只要沈靖渊知道她也是身不由己就好,只要他们如今是苦尽甘来了,真的在一起度过余生,确定了彼此的心意永不变,就好。
就算如今照样会突然消失,她也不会担心他了。她和他的孩子们都在他的身边,她很放心。正如如今他也会离开家,一连数个月都不见人影一样,因为有孩子们在,所以他也放心她在家。
他们两个已经做到最好了,能做的都做了,所以剩下的时间,不是用来纠结到底会不会再次消失,到底会不会又有什么厄运降临,而是享受他们拥有彼此的时光,好好地过日子。
见女儿只是笑了笑,不说话,颜盛国也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又问了一次沈靖渊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当真不清楚,他已经出去很久了,没有具体的消息传来,只是说人还平安。”
颜舜华对于这个问题也有些无奈,因为沈靖渊这几年很少几个月都在外头的,所以她猜测多半是比较难搞的事情,要不然他惦记着她跟孩子早就回来了。哪里会像如今这样,担心他会受伤什么的。
颜盛国见她提起这个便有些怏怏不乐,赶紧又转移了话题,“你跟如今的爹娘相处得还好吗?也会跟他们这样聊天?我看玉成人很不错,他夫人倒是有些太过敏感了。”
因为被抢白的次数不是一次两次,明显造成了他的不悦,所以颜盛国对颜张氏的印象还真不怎么样,如果不是给颜玉成与自家女儿面子,他这么暴脾气的人,当场就怼回去了。
颜舜华点了点头,脸上带了笑。
“比一开始要亲近多了,刚相处的那会儿还真的有些尴尬。
因为本身就是伤到了头部,当了傻子好些年的,所以换成我之后,他们也没有觉察出来女儿换人了,跟我在一块的时候高兴跟欣慰更多。
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是好好好的那种,但凡表现的正常了,甚至超出了一般水准,他们俩还会哭。就是最初的时候,夫妻俩常常看着我看着我突然就眼泪汪汪的。
嫁人之后,每次给您写信,我也会往溧阳报平安跟寄东西。
后来他们终于愿意来京城定居了,本来见面还是比较陌生与尴尬的,不过恰巧那会儿父亲犯糊涂,母亲又是个重感情的,没有办法容忍下去,吵着吵着闹和离,我开始劝和,后来见势头不太对,就干脆挑破了,还拉上磐哥儿一块激怒了他们,让他们夫妻俩好好地大吵了几次,最后还大打出手,才算是把积累多年的负面情绪给泄掉了。
不好的东西消失了,好运就会随之而来。夫妻俩和好如初,还比从前新婚燕尔的时候感情更加深厚与通透,没多久,就怀上亮哥儿了。两个人又惊又喜,因为是老来得子,还不好意思呢。
他们都觉得是来了沈家之后,才有的好运气,非常的感激沈靖渊,父亲私底下还正式地向沈靖渊道了谢,说这个孩子是个有福气的,所以才有机会在定国公府呱呱坠地。
我后来还笑着问母亲,父亲为什么不来谢我,明明是我出的主意,让母亲原谅父亲的糊涂,最后夫妻俩才和好的。
母亲就指着我笑骂,说,‘虽然大家都认为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但是你可是我们颜家当做男丁一样仔细养大的孩子,就连名字都是老祖宗给定下来,按照男孙排行的,当然不一样。你就算嫁到沈家来,也还是姓颜,是我们颜家的孩子。爹娘可不算是沾你的光,要感谢也要感谢姑爷。’”
颜盛国见自家女儿脸上露出来的那种表情,心情突然就觉得有些微妙。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他们夫妻俩,否则不可能提起他们来就是一脸的笑,看得我心里都不是滋味。玉成作为父亲跟你相处得不多,体会不了爹如今的感觉,他那妻子原来就是这么看重你的话,想来对你的关注是更加全方位的,也难怪她会对与你有关的人事都这么敏感。”
颜舜华说起这个就有些无奈,想起了不久前颜玉成透露的一件事,便不由得解释起来。
“爹,您要这么想的话,您就能理解她了。
溧阳颜氏向来就子嗣不丰,当初父亲母亲只生了一个女儿,还是历代族长口口相传当中的那一个必须跟男孙一样养育,并且规定了小字为‘舜华’的姑娘,自然是从上到下都宝贝着的。
颜启玥天性活泼好动,也果然像个男孩儿,干什么都带了一股闯劲在里头,人长得好看,又机灵,读书据说也很不错的,偏偏生下她之后好几年,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