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梦中人早已入眠。
谁又入了谁的梦中呢?
滴答…滴答……水声从何处而来?
似乎有人正在看着,就在面前。发丝微微从上方垂下,细碎地撩拨着脸颊,微微有些瘙痒。梦中人翻了个身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好像脸上有一些碎发,嘴唇里有些腥咸的味道。抿了抿唇,有股腐臭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感觉…像是血的味道。
猛然睁开双眼,坐起身,黑暗中,空无一物。颤栗地回过头,看了看身后,依旧空荡。
额头似有水珠滴落,仰起头朝上看去。
纱帐上,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熟悉的脸庞正咧出阴森的微笑,流着血泪,一颗一颗地滴落。
“啊!”惊惧的尖叫声响彻整个釜轩。
宁贵人明玉般的大眼空洞而无神,惊恐充满了整个瞳仁,张着嘴疯狂地叫着。
夏启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宁贵人的脸偏向一边,叫声终于停了下来。她缓过神来,奴婢的叫唤和椅让她慢慢地看清了眼前的状况。
纱帐外跪了一地的奴才丫头,正低着头趴在地面上。外头还站了一个颇有美貌的道姑和两个极其俊美的男子,而皇上正怒颜瞪着自个儿,她惶恐不安地起身跪倒在地,半晌才反应过来:“皇上饶命。”
夏启皱着眉头,心里是满腔的怒火。原是许久没宠幸过宁贵人,想着这些日子妃嫔总是时常出事,想起了这个曾与皇后交好的贵人身上有股安逸的清香,姿色与早晨的道姑眉眼有一两分相似,这才翻了牌子。没想到睡得好好的,却出了这么个事儿,简直晦气。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宁贵人拼命地磕头谢罪,额头染上了血色。宁贵人颤抖地咬着唇,“臣妾…臣妾…臣妾梦见…梦见了……”
“梦见了什么?”夏启穿好龙袍,厉声呵斥,“还不快说!”
“梦见了……柳姐姐在同…臣妾哭诉……”宁贵人整个身子格外娇小,几乎蜷缩成了一团,哆哆嗦嗦地描述着梦境,“长长的头发…挂在臣妾的脸上…血…血……”
“大胆!”夏启顷刻间勃然大怒,“把胡言乱语的宁贵人即刻打入冷宫!”
“皇上饶命,皇上…皇上……”宁贵人凄厉地哭叫着,被太监拽住手脚给拖了出去。
九姑娘柳眉紧蹙,正要上前,却被千绝拽住了手腕,他看着她,摇了摇头,示意莫管。九姑娘冷着脸,沉住了气,眼睁睁地看着宁贵人被拖出了釜轩。
伴君如伴虎。
此言不虚。
“九姑娘。”釜轩里突然传来了夏启的传唤,声音透着些许疲惫。
九姑娘与月离听声上前,千绝显然并没有跟上。让他跪皇帝,恐怕他会忍不住把这皇帝生撕成碎片。
夏启穿戴整齐,正襟危坐,眼神却黏在了九姑娘的身上,“可有进展?”
“我们查看了所有妃子的尸首,尸首干枯没有外伤,口唇大张。怀有身孕的妃子腹腔空荡,像是死前不停地在呕吐。所有死相双目大睁,似惊惧而亡。”九姑娘美眸锐利地看向了夏启,“若需对症下药,请皇上实话实说。”
夏启略带苦笑,神情却带了几分探究:“你从何得知朕有所隐瞒?”
九姑娘柳眉轻挑,并未回话。夏启再次屏退了所有下人,沉寂了片刻,方才愿意告知。
“朕曾经有一位文妃柳文澈,几乎是独宠后宫。朕在野外游历时将她捡回,小朕十岁有余,倾国倾城。可没有多久,朕与她争吵了一番后,忽然不知所踪。直到有一日,她又忽然出现了,朕欣喜若狂,可是她却疯了。疯疯癫癫地说着胡话,最后死在了朕的怀里,朕让皇后替她料理了后事,再后来那座寝殿就被朕拆了。”
“请陛下派人带我们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