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胖子,这是你的车?”
二蛋的两个眼珠子瞪得溜圆,虽然还是很小,但他努力了。胖子从车上跳了下来,拍了拍二蛋的大肚腩,“死胖子,你不好好地打游戏,跑出来遛膘啊?”
留下两个死胖子聊天,白小朵指挥着大疤向老宅子开去。
二蛋家开着小卖店,含有各种激素的小食品吃得多,本来是村里最胖的人。自打去年胖子异军突起,二蛋就只能膛乎其后了。不过两个死胖子是发小,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身材排位并不影响兄弟感情。
时隔两个月,再见二蛋,胖子居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坑坑洼洼的土路,大小石块的围墙,低矮的青瓦房,黑漆的木门上贴了红对联——诗书继世,耕读人家……
有中华田园犬的吠叫,有咯咯哒刨食的老母鸡,远处还传来了一声牛哞。皂户屯可能已经这样生存了几百年了吧?貌似还可以继续这样生存几百年。
皂户屯位于藏马山腰上,传说大元朝为杜绝私盐,将灶户内迁成村。所谓灶户,就是大锅煮私盐的人家。
此地离着最近的海岸,也就是澳洲湾,大约有十余公里吧。这一说听上去倒也靠谱——再煮盐就不方便了。
还有另外一说,大明朝贱役世袭,衙门里的差役因一袭黑衣而称皂隶,世袭皂隶之家即为皂户。这一说听着也是靠谱,因为内陆省份的古老农村,也颇多名叫皂户的——从海边迁过去就有点远。
无论哪一说,都说明了皂户屯的历史很悠久,同时也说明了祖上就没怎么阔过……
“死胖子,沧海是不是遍地黄金啊?”二蛋笑得贱兮兮的。今天是除夕,小卖店的生意很火爆,多有村民前来购买草纸香烛,二蛋也被爹娘揪出来帮忙。
死胖子出去了两个多月,居然带了这么大一辆皮卡上来?车斗里还装满了硕大的纸箱子。
从藏马镇到皂户屯的山路,可不是一般小轿车能开上来的——山中王者,唯我五菱——这车看着可比五菱拉风多了!
那么高的车架,那么粗的轮胎,闻味道好像是烧柴油的吧?有点载重车的感觉,分明是专门跑山路的——死胖子也能发财?该不会养了吧?那得多瞎……
“跟我去送水呗,每个月保证你拿五千块!”胖子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跟二蛋说。
“有那么多?我爹不让我出去啊!”二蛋显然对五千块很是向往,不过马上就是一脸的遗憾,神神秘秘地凑近了些才说道,“我爹还想着让我接班呢!”
二蛋爹王大锤是村文书,还是信用社的信贷员,果然值得世袭。据说二蛋家其实是皂户屯的首富,如果村支书家不算的话。
“对了,阳历年时我跟小芬订婚了!”二蛋志得意满地宣布了一件大事。
小芬是村支书李铁柱的二女儿,名叫李芬,人称皂户公主,长得比白条子还白。脸也白,胳膊也白,小腿也白,别的地方可能也白吧——二蛋和胖子曾经打过赌的……
其实三个人同岁,一直是同学来着,不过二蛋念完初中就不念了,李芬也没念完高中,胖子还是三人中最高学历的拥有者。
胖子进城之前,没少跟二蛋一起意淫李芬——娶了这个白白净净的大美女,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啊!
看来,二蛋赢了?
“趁我不在,乘虚而入啊,二蛋你不厚道!”胖子拍得二蛋的肚子“嘭嘭”响,脸上满满的都是遗憾,不过话风马上就转移了,“那你现在还偷看王寡妇洗澡吗?”
“你不在,我一个人哪敢啊?”二蛋猥琐地笑,顺道看了看四周没人,“以后小芬就是你嫂子啊,你玩飞机时可不许瞎想了!”
“你就抠门吧!想想都不行啊?嘿嘿,好玩不过嫂子……”比猥琐谁不会啊?
胖子跟二蛋在嬉笑怒骂中分手,一路走向白强家,遇见大叔大爷嫂子大娘,就热情洋溢地问安。各位亲就众口一致地夸赞,“唉哟,胖子回来啦?你怎么又胖了?”
“嘿嘿,哪有……”胖子挠着头谦虚。
白强和王霞在沧海打拼多年,但老家的宅院还在,此前胖子就跟姥爷一起住在这里。姥爷虽然有儿子,也就是胖子的舅舅,王霞的爹,但关系处得很一般。
胖子回来时,家里已经热闹起来了,白小朵在院子里撵得鸡飞狗跳的。姥爷正在灶间生炉子,马小兰抱了劈柴打下手。
“姥爷,我来!”胖子嘻嘻哈哈地把老头抱起来,放到了堂屋的大炕上。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姥爷吹胡子瞪眼地要收拾胖子。祖孙俩一向是没大没小的。
姥爷一向是自己起火做饭的,胖子去沧海以后,吃饭大概也不怎么及时吧,干巴瘦一老头。不过都是年过古稀的人了,身体倒还硬朗。胖子其实是要掂一掂姥爷的份量,有九十来斤吧,应该不会更瘦了。
灶膛里烧着玉米杆,姥爷早就做好了准备,大炕上热烘烘的。马大宝坐在炕上,倒也习惯这种生活。藏马山也好,斤蒙山也好,不都是大山里的人家吗?大疤也坐在炕沿上,东北农村一样是火炕。
白强陪着王霞回娘家去了,拎着大包小包的,怎么说也是老丈人呢。今年也算是发了财,送过去的礼物就更厚实。
面包车上的年货食品都搬下来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马小兰做主采购的,准备得很齐全,既丰盛又实惠。此时马小兰已经刷好了锅灶盆碗,开始准备午餐,也是熟门熟路。
柳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