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湖水,吹过断桥,吹得人发冷。
只听得“簌簌”的衣袂划过夜空的轻响,依稀可辨一青一白两道身影飘然落于断桥之上,正是风神秀与叶初尘二人。
风神秀双眼一眯,鼻头微动,与后者对视一眼,皆感不妙,只因那人的气息已全然感知不到了。
正在此刻,忽听后方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
“不知二位寻在下何事?”
此时二人方察觉湖畔一株柳树下正有人斜倚着,不是那神秘武士又是谁?
风神秀惊疑片刻,方苦笑道:“阁下的武艺居然隐藏如此之深,倒是我小瞧了。”
那名为神无月的武士冷哼一声,说道:“那夜里厮斗你虽小胜半招,但论起武学玄妙,神无月又岂会差你分毫?我也未曾想到,你能追踪到我,更未料到,你还有一个身手不凡的帮手。”说至最后一句,他双眼透出一道冷光,斜睨断桥上翩翩而立的叶初尘。
叶初尘长笑一声,忽然道:“不知柳生门的弟子,何时竟也插手江东事宜?”俊朗的面容亦泛出一丝冷色。
神无月心下一顿,半晌过后,斗笠下方缓缓传出一句令人莫名其妙的话来。
“此事本就该有人发现,只是未曾想到会是你们罢了。”
闻听此言,风神秀与叶初尘相视一眼,心下感到越发诡异,盖因这句“本该有人发现”语出何意?
风神秀未待思虑片刻,便沉声道:“阁下既然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想必也做好了去监天司的准备了,我说的对么?”
神无月轻嗤一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叶初尘忽笑道:“现在似乎并不是阁下说了算数。风兄,你说呢?”
一切忽然变得安静下来,静的令人心里发慌。一片细嫩的柳叶脱落,在微风的牵引下盘旋着,已快落在神无月的斗笠上。
就在此刻,神无月悍然拔刀,月色下只留片片残影。风神秀与叶初尘未曾想到此人胆子之大,天下少有,在两位同级高手气势压制之际竟敢率先出手。
若一股邪风,吹皱一江春水。
叶初尘身形未动,风神秀却已动了。
饮醉出鞘,狭长刀刃划开寂静深夜,那刀光印在对面武士的脸上,显出一张异常苍白的年轻脸庞。
断桥夜空里忽然响起一阵清鸣。
两把同样狭长的刀已然相遇,火光乍现,那已是沛然的真气浇灌于兵刃之上,骤然相交之时爆发出的光芒。
甫一相交,神无月骇然发觉那卓立于断桥之上的白衣身影竟已悄然不见了。虽惊讶于叶初尘的超绝轻功,然而他的脸上却未见半分担忧,不知有何依仗。
夜空中翻飞的白色身影忽隐忽现,在神无月站定之时,忽感觉到一股有质无形的剑意笼罩着,不仅未觉丝毫凌厉气息,相反,给人一种春天般温暖的感觉。
叶初尘嘴角溢出一丝微笑,画公子的剑法常常是出人意料的,画中藏着剑法,剑中藏着画意。
此意,画春水。水至柔至善,任谁被一江春水包围着,也不会感觉到一丝丝杀意。然而,没有杀意的剑招有时候却偏偏危险。
剑气纵横,撕裂黑暗,旨在攻击神无月无法反击之处,这一招他该如何化解?
神无月似乎未作任何反应,斗笠下依稀可见的薄唇反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风神秀蓦然一惊,身形斗转,忽然往叶初尘身后劈出诡异一刀。
令人惊骇的事情发生了,一柄像是剑又像是刀的奇形兵刃仿佛至夜空忽然出现一般,正好与饮醉刀砰然相击,风神秀只感到一股深寒真力透过长刀而来,连忙运使真气提身后撤。
另一边叶初尘陡然察觉身后一击连忙抽身而退,赤红色剑影在夜空渐至纷乱起来。
直到此刻,二人才知方才陷入危险境地的,并非是那柳生门的神无月,而是出剑的叶初尘。那隐藏在黑暗中的人究竟会是谁?
“呵呵,”只听得黑暗中一道瘦削的影子慢慢显出,嘶哑的声音从那喉咙中传出,“想不到,二位居然能发觉本座的存在,不错,不错。”
神无月之外,东瀛竟出现一位宗师级人物。
月色下,具现出一张阴鸷的脸,挺立的鼻子下挂着一撮窄而密的胡子,正是那鲜花满月楼内观察已久的人。
柳生门当代宗主,曾天榜排名一十七位,东瀛三大剑者之一,柳生颜。
“有些事,知道的越多,危险越大,这个道理,你们难道不值得吗?”柳生颜冷笑道。
并立的风神秀二人心内俱是一冷,此人说话口气之大,更比江东任何家主要强势许多,兼具雄厚实力,比兰亭剑更甚一筹。
叶初尘捋了捋肩头的长发,忽然长笑一声,道:“阁下若是柳生门宗主,当知道吴王素来奉行与贵国结盟之策,如今神无月既已涉嫌刺杀吴王二公子,若不跟在下去监天司一趟,恐怕会引起两国交恶吧。”
柳生颜冷笑道:“那就要掂量掂量你们的本事了。”
叶初尘闭上了嘴,眼神颇为凝重,此人自信若此,必有傲人资本,再加上神无月在一旁掠阵,已是胜算无几。不知风兄有何良策?
柳枝摇曳,在惨淡的月色下宛若鬼影一般,映照出对面两张苍白而阴冷的脸。
一尘不染的白衣随风猎猎作响,更显得深冷异常。四人相对,虽未出手,磅礴的剑意已经弥漫着湖泊断桥,寒冷的夜风呼呼吹着,如凛然剑气切割着无垠空间一般。
正值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