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他是你儿子,你如何管教,我也不管这个了,只是我昨日请了林之孝媳妇出去叫人给宝玉算算命,这先生算得好灵,说要请了金命的人帮扶他必要冲冲喜才好,不然只怕是保不住的。
我想着宝玉自小和薛家丫头就有着金玉良缘的说话,我还当是闲人说闲话,并不放在心上,这会子算了才知道果然这姻缘自有天定,躲是躲不过去的,正好你媳妇也在,你们商量商量?”
先是一个姻缘天定,后是一个薛家,贾政听得十分的不自在,便道,
“这,这薛家的丫头我瞧着是好的,只是我才在书房瞧见了这薛蟠的杀人的事情已经提本到了刑部了,她既然有这么一个兄长,恐连累了宝玉。”
说到薛蟠,王夫人也是羞红了脸,原道薛蟠之事一直都是在底下压着的,只等着王子腾回了京都将案子给削了就是,人走茶凉还真是人走茶凉,人还没凉透呢,案子就翻了个个子。
“还有一个,娘娘才去了两个月,宝玉作为兄弟论理是有九个月的功服的,此时也不能成婚罢?”
贾母暗自无奈,暗道,难道她就想要一个商人家的,还有一个有案底的兄长的女孩子做自家的孩子媳妇吗?只是......
“我也是知道这个理儿的,只是我也是有一日没一日的人了,宝玉也是一日难过一日的,只要你应下了,咱们也就不必在乎这些了,也不算正经的成亲了,姨太太那边我和你太太亲自去求,就说是为了冲冲喜,蟠儿那边我也央求蝌儿去告诉他,咱们两家分儿过了礼了,一概鼓乐不用,按照宫里的样子,用十二对提灯,一乘八人抬得轿子将人抬了进来,朝南边的规矩拜了堂,也算是成过亲了的。”
贾政纵然还是不大乐意,但听着贾母说得头头是道的,也知道她们是商量定了的,也无法,只能应下了。
“还有一事,我想着我整日的水牌子太过靡费了些,便想着停下来罢!”
“这是如何了?老太太这般做岂不是让儿子不孝了吗?”贾政再一次叩首,王夫人也跟在了一起,
“家里头艰难,儿子也是知道一些的,便是难些,也不能舍下了老太太的,儿子,儿子还有些......”
“你且停停!”贾母见他越说越不像话了,忙拦道,
“家里头虽艰难,但还不差这些,只是我想着我也老了,牙口也不大好了,就是吃东西也吃不了多少了,再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也不合用了!”
就这样子,贾政也不多说什么了,随后便将人给送了出去,屋子里头只剩下了贾母和王氏这一对婆媳了。
“这婚事既然是你照你的意思定下了,也就你去办好了,我也按照你的意思节省了,我也老了,没多少日子的活头了,只盼着你们子孙能过得好好的就好了。”
王夫人跪了下来,道,
“是儿媳治家不利。”
贾母摆了摆手,王夫人悄然退下了。
“国公爷,我是不是错了?”贾母喃喃道来。
等到贾璐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到了隆冬十二月了。
十一月的月初,就已经下了好大一场雪了,一些富贵人家是不愁的,家里头有暖炉,有熏炉,有暖房的,万事不愁,有些个闲情逸致的甚至还会赏雪作诗作画之类的。
蒋家众人却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冬,就和外头这个风雪一样,瑟瑟发抖。
原来在小何氏的掌管下,他们的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好过,说伸手就伸手,只要哄好了小何氏,万事都好说的。
原本小何氏将管家之事交给贾氏太太的时候,也没人放在心上,一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罢了,有点感觉的还只是贪婪贾太太那丰厚的嫁妆。
贾璐是九月中旬接手的,果然之后两个月都半点消息,也不见安插人手,也不见打压众人,还自个掏钱出来补了拖欠的月例,众人只当她是个腼腆(?)的新媳妇,之前的厨房一闹也给忘到脑后了,便和之前一般,毫无半点收敛。
不过到了十一月,才下了雪,他们这位新太太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爪牙来,唤了他们侯爷的亲卫百十人过来,对着名单上头的人,一个一个的抄起家来,一抓一个准,百金千金的奴仆世家多如牛毛,数都数不过来,那么多年吃下去的财产都给吐了出来,连带着自己都要进了了衙门监狱了。
这个时候众人才意识到,原来这个贾璐不是什么好欺负的,直来直往更胜过于小何氏,之前两三个月的沉默或许就是在对阖府上下在做调查。
没有人想到的是这里头还有蒋子宁的作用,他在金吾卫待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待的,平原侯府蒋家也是他的立身根基,如何能够不调查干净的呢?
小何氏见到这一箱子一箱子的钱财从那些个平日里“温顺识趣”的下人们屋子里搬了出来,气得差点吐血了,他们哪一个都比她都富了,还催着自己要钱,她就不该将管家权送出去,自己这么抄抄家,那这些财物不就都是自己的了吗?
不过她也就只能想想罢了,难道她就不知道这里头有多少猫腻吗?也不是,她知道,但是她也有所顾忌。
或者说是能像蒋子宁夫妇这样子肆无忌惮的人也就他们家别无分家了,因为这些人老世仆比起年轻的主子们来说更像是这个家里头的主子,从出生到死亡都是在这个家里头,祖祖辈辈都离不开,对于男主子很多都是看着长大的,对于外来的女主子更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