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夕辞昏昏沉沉地醒来又睡去,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摇晃颠簸,晃得她胃里翻江倒海。睡梦里,一片空白,谁都没出现,什么都没发生。可她极度地渴望能见到一些人,漓清、溪慈、卿颜,甚至是姐姐,谁都好,出来与她说一句话也好。她越是焦虑,梦中的白雾便越是浓稠,让她快要窒息,窒息在一片冰冷的虚空里······
“快醒醒!”
茫白的雾气骤然被撕裂开,渐渐强烈的光线之中,剪水双眸镇定而柔和,轻柔地拂去她心中所有翻涌的情绪。
“漓清。”这样的一双眼睛,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白夕辞伸出酸软无力的手,只想沉溺在那双眼眸的温柔里。他笑得那样明媚,就像以前无数次她拉着他的手耍赖时一样。
“你醒了!”云墨逍的声音犹如一道利剑破开了眼前的假象,待白夕辞看清了眼前的人后顿时大惊失色:“洛云漓!”
洛云漓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的神色,然而瞬间便被掩盖得毫无痕迹。只见他缓缓站了起来,看着白夕辞摇头道:“你可知道你睡了多久?这点小伤小痛就能弄成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我真是服了你了。”
白夕辞没有力气与他争辩,方才激动之下猛然坐起,头一阵阵的眩晕,此刻又软软地躺了下去。
“烧还没退,不过已经好了许多。”洛云漓在白夕辞额头、手腕处按了按,似是松了一口气,白夕辞也便任由他摆弄去。
“如此便好。”云墨逍点了点头,走到她床边坐下,自然地握住她的手。
“我们在哪里?”白夕辞半阖着眼眸,沙哑着声音问道。话音未落,一杯水便凑到她唇边,洛云漓侧着身子对白夕辞挑了挑眉,示意她喝下。
“我们在横渡世川,进入白夜泽。”云墨逍不动声色地接过了瓷杯,喂白夕辞喝下。洛云漓也不恼,淡淡地笑了笑便走到了一旁。
“我睡了很久吗?”一杯水下肚,白夕辞顿觉精神好了许多,不由得舔了舔杯沿,道:“我还要喝。”
云墨逍揉了揉她的头发,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扭头却朝洛云漓掷出了瓷杯。洛云漓意外之下险险接住,怒目瞪着云墨逍:“你做什么!”
“倒水。”云墨逍淡淡地说了一句,并且扫了一眼自己和白夕辞,示意不方便,扭头看着白夕辞又是满眼柔和。
洛云漓气结,却还是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白夕辞像是看戏一样看着两人,直到云墨逍给了爆栗这才吃痛地收回视线,专心喝水。自从遇到洛云漓开始,两人之间就始终弥漫着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儿,白夕辞虽然一开始有些反感洛云漓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们,但是能看到云墨逍黑着脸争风吃醋的样子,她的心中还是窃喜不已。
“对了,我们为什么要去白夜泽?”白夕辞的脑袋这才开始清醒起来,方才他们说正在横渡世川前往白夜泽,那个她魂牵梦萦却又忧惧神伤的地方,那个她回不去的地方,竟然就在这咫尺之间了。
“还不是你高烧不退,几乎没了半条命。我只是个半吊子药师,周围穷乡僻壤的更是无路可投,只能带你去白夜泽求医啦!还好你也算争气,到底是醒过来了。”洛云漓用手指扣着桌面,忍不住数落起来。
“这样啊,呵呵~”白夕辞自觉理亏,只能傻笑几句,转问道:“什么时候到白夜泽?”
“快了,半日左右的光景。”云墨逍道。
白夕辞点了点头,沉默了下来。近乡情更怯,大概就是她这般的心情吧。她不知道白夜泽会有什么在等着她,这么多年的流离在外忽而回来,会否见到的是另外一个陌生的白夜泽?漓清,姐姐,火息,他们都还好吗?
“再睡一觉养足精神,别想其他的。到了我叫你。”云墨逍伸手覆上了她的眼,温热的触感让她的唇角忍不住上扬。她点了点头顺从地躺了下去,不论前方有什么样的荆棘坎坷,只有要他在,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世川,源起帝川飞瀑,终于白夜泽内,却从未有人探寻到真正终结于何处。川水呈乳白色,一年四季奔流不息,传说乃连通神、人、魔三界的枢纽,一涨一退均关乎三界大事,最近一次断流乃二十七年前祈魂珠诞世,牵连出长达五年的帝川内斗,最终以洛啸手刃岳帝洛释终结。
传闻,那天火光融合着血影侵染了帝川整片天空,岳帝忠信之臣风无息带着皇子洛云漓出逃,在白夜泽泽主的协助下逃往白夜泽,随后不知所踪。随后,凌帝洛啸昭告天下,白夜泽人修炼邪术妖法,惑乱人间,天下正道应与帝川同仇敌忾,共同击杀之!自此,白夜泽与各派正道矛盾争端不断升级,直至七年前帝川协同正道同盟围剿白夜泽,白夜泽遭受史无前例的重创,泽主更是传闻早已死于二皇子洛云辰剑下。白夜泽不得已偃旗息鼓,这场二十多年的动乱才算真正落下帷幕。
渡过川流不息的川水,穿过白雾蒙蒙的川面,直到脚真真切切地踏上土地的那一刻,白夕辞脑海中那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才豁然消除。她有些紧张,迎面走来的人她记不清自己是否曾有过一面之缘,即使有他们也必定记不得,谁还知道白夜泽中有过这样一个她呢?
白夕辞自嘲地笑了笑,握紧的拳头缓缓松了下来。洛云漓走在最前面,看起来对这里颇为熟悉的样子。要知道白夜泽中地形复杂,各村各镇之间间隔的也许就是要人性命的瘴气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