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愣了一瞬,拿筷子敲他。
“你这展昭管得倒挺宽,她是你什么人?人家求我你管得着么?”
后者喝完米粥,回头朝念一解释:“他这个人惯来得寸进尺,犯不着去求他。”
她想了想,点头应下:“嗯。”
“你嗯什么。”白玉堂颇为不满,“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放下筷子,手肘撑在桌上,微笑道:“我几时会让姑娘家求我了,说笑的……”
侧目在周围留了一圈,眼见那张员外不在,他才压低声音: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我看他挖了好半天,实在无聊得很,索性丢了几个石子儿偷偷吓唬他。”
展昭听完就叹气:“所以你就把他给吓跑了?”
“你当我是真傻啊?”白玉堂倚着帽椅望着他笑,“他走后我仔细查看过,土里没有东西。”
“这么说来……”念一忽然也想起什么,“我记得有一晚,肖悦也扛着锄头往后院走,不知是不是要挖什么。”
“肖悦?”展昭皱眉思索,继而抬头看他们,“你们俩夜里都不睡觉的么?”
“咳……”白玉堂清着嗓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随便走走。”
念一在旁默默地啃馒头,把手上的一个咽下去,思忖着开口:“你说,他们俩会不会是在找什么东西。”
“想必是了。”白玉堂随手又捡了一个馒头,“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又是锄头又是铁楸的,总不会是在埋什么东西……”他蓦地皱起眉,喃喃道,“埋东西?”
“不会真的在是埋东西吧?”
念一听得有些糊涂:“埋什么?”
“埋什么我也不知道。”他看着展昭,“诶,你觉得……他们两人这举动,会不会和陈英房中失火一事有关?”
展昭迟疑了一瞬,“依你的意思,陈英是被灭口的?”
他微虚起眼来,语气森然:“其实,那一晚我在土里面发现了一把带血的刀刃!”
对面两人骤然惊异,几乎同声道:“什么?”
白玉堂静默了片刻,展颜一笑:“骗你们的。”
闻言,念一和展昭皆移开视线,不同程度地发出轻叹。
“喂,你们不至于吧,这算什么反应。”
念一搁下筷子,站起身,“我去看看杨老爷的病情,你们慢慢吃。”
不多时,展昭亦放下碗,“白兄慢用,我也回房了。”
转眼间桌边只剩了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白玉堂甚感寂寞地喝着粥,琢磨着该怎么打发自己。
院落里,满地落叶。
大夫是在山下小镇上请来的,四十岁左右的模样,手指在脉上按了许久,若有所思地偏头沉吟。
“老先生,这是多年的旧疾吧?”
杨逸靠在床上,边咳边点头。
“是啊……快有五十年了,年轻的时候去了极寒之地,伤了身子,因此才落下病根。”
“这病要根治是没办法的。”大夫低头往自己药箱中翻找,“如今只能先施针,给你缓一缓,这些天不能过于劳累,最好是在床上好好休养。”
“明白了,多谢大夫。”
余下的声音尽数被咳嗽声吞没,念一在墙外听着,直到房中的小厮送大夫出门,她才赶紧闪到树后避开。
远远的闻得小厮和大夫的说话声。
“麻烦您了,大老远跑一趟,这是我们老爷给您的辛苦费。”
“这么多?”
“没事没事,收下吧。”
“您家老爷当真是乐善好施。”
小厮展颜笑道:“是啊。”
“好人会有好报的,佛祖保佑。”
门吱呀关上,脚步渐远。念一抚着树干探头看了看,院中再没有一个人,而她的脑子里却久久回荡那大夫所言的最后一句话,心中只觉百感交集。
怔怔出神之际,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不是说要来探望他么?为何不进去?”
念一猛然回过头,才发觉展昭不知几时已站在自己身后,正抱着剑,倚树而立。
“你……”她刚想问,犹豫过后只是轻声回答,“在这里也能看。”
“你从前认识他?”
“算是认识。”
展昭对她的话感到怀疑:“如若认识,他为何没有认出你来?”
犹记得在山庄赴宴之时,杨逸同她交谈甚少,从言语上看得出,他们显然是头一回见面。
“我……”念一不知该怎么作答,“萍水相逢,他也许已经不记得我了。”
“萍水相逢你还偷偷来瞧了他这么多次?”
念一无言以对又诧异他对自己的行踪这般了解,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忿忿望着他。
“……我就随口问问。”接受到她带着恼意的眼神,展昭自觉言语失礼,只好改口,“你若不方便,不说也罢。”
见他不再问下去,念一也稍稍宽心,正欲说话,此时空中云层散开,温暖的阳光乍然洒下,直直照在她身上。
她倒抽了口凉气,忙往树荫后面躲。
见她神色有异,展昭不禁道:“怎么?”
“我、我忘了带伞。”念一抱着胳膊,惶恐地望着头顶上的日光。
“伞?”他这才想起,她平日里的确是时时刻刻将那把伞带在身边。
“我照不得太阳。”念一勉强解释道,“太阳见久了,会头晕。”
展昭抱着剑偏头看她:“那你打算怎么办?在这儿等到天黑么?”
认真想了许久,她无奈地颔首:“……也不是不行。”
眼下连午时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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