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一闻言笑起来:“你忘了我自己就是鬼么?变成鬼去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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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侯乃是皇室宗亲,和当今圣上私交甚好,自小骄纵惯了,等到了年纪封了爵位就更加肆意妄为。侯府亦是奢华无比,门皆金钉朱漆,楼阁亭台,雕栏画栋,看得人眼花缭乱。
展昭蒙着面,在高墙屋檐上疾行如风。四周巡逻的人一共六组,一组四人,来回走动,要说连个苍蝇也放不进去都不为过。
相比他的处处小心,念一却显得格外轻松,因为旁人看不见,她就是大摇大摆地在庭院里散步都没问题。
“做得如此谨慎,不像是这侯爷故意放出来的风声。”念一飘到他背后,乍然说上一句话,险些没让他掉下去。
展昭无奈地转头过来,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嘘什么。”念一笑道,“他们又听不见。”
“……”
这附近的守备人数明显比角门要多,贸然行动恐怕会被人发现。展昭停下脚,探头张望了一下。
“怎么?”
“那边就是永宁侯的卧房。”他皱眉道,“不过门外的侍卫太多了。”
“这个好办,我帮你把人引开。”
念一飘下地面,俯身捡了个石子儿往别处扔去。
“什么人?!”
守在院中的侍卫果真闻声跑来,她索性把声音闹大,引着一波人往反方向走了。
展昭行至卧房之顶,小心揭开一片瓦,低头看时,那永宁侯盘腿坐在床上,捧着一串佛珠,面容苍白,时不时地往外瞧。
“如何?”
念一再回来时,他已将瓦片复原。
“差不多了,你可有在府里瞧得什么鬼怪么?”
“说起来也稀奇。”跟着他往回走,念一从房顶上跳下来,“别说是鬼了,这地方连半点阴气都没有。”
“是么。”
人都被引到角门去了,他们正好可从偏门离开,这附近只一扇小门,念一刚刚靠近,忽然一道金光闪过,登时将她重重弹开在地。
展昭愣住:“念一?!”
“嘘——你别说话!”她捂着小腹艰难地爬起来。
展昭自不知发生了何事,忙上前去扶她。
这一下伤得不轻,念一倒抽了口凉气,咬牙看向前方。
朱红的大门上正贴着两张颜色鲜艳门神,而且两张都是……
“是钟馗。”她身形不稳的站起身,“糟了,我们快走……”
话音刚落,背后又是一抹白光乍起,画中之人旋身而出,衣着大红圆领炮,头戴乌纱,豹头环眼,络腮满面,手里的长剑寒光凛凛。
“好你个女鬼,胆子不小,敢擅闯侯府!”
念一冷眼瞧他:“这么个qín_shòu不如的人你还替他看家,不觉得羞耻么?”
“闭嘴!”钟馗面露凶色,扬着长剑朝她刺来,念一飞快推开展昭,手起鬼火将他剑身包住。
“雕虫小技。”他手腕一转,鬼火尽数抖落在地。
知道这两张门神是经高人之手,凭她的鬼力是决计斗不过的,更别说眼下还受了伤,念一几招下来已是狼狈不堪。
“这边好像有动静。”远远地听到侯府侍卫的脚步声,她暗道不好,心知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于是往前撒了两把鬼火迷住对方视线,拉着展昭就跑。
“走!”
匆忙之中,那钟馗朝着她后背划出一道剑光,剑刃之锋利,直将她肩头劈出一个深深的口子来。
早已过了三更天,展昭抱着她回家时,念一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身体渐渐开始透明。好容易进了肉身,手脚却冰得煞人,左肩上一缕缕黑烟不住往外冒。
尽管与念一已互相表白心意,但他们二人至始至终都是以礼相待从未逾越,展昭犹豫了许久,才小心去解开她衣衫。
灯烛下,她肩头肤光胜雪,在锁骨上隐约看得一条细如针线般的伤口,这根本不是寻常的剑伤,这样的伤他完全应付不来。
展昭搂住她肩膀,看着她几乎不成人形的模样,心中揪紧,“你哪里不舒服?是饿是渴还是难受?”
念一抿了一下唇,靠在他身上,声音细如蚊蚋:“我……冷得很。”
一听到她说冷,展昭急急扯过被衾给她盖上,又从床下翻出炉子来,到最后索性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
“怎么样?好些没有?”
念一的脸依旧白得吓人,真真切切像是鬼一样,毫无血色,毫无生气。
展昭只得用手替她搓着胳膊和面颊,试图让她回暖一点。
“没有用的……”念一睁开眼,把他手摁住,“鬼是不会感到冷的,除非我死……”
“别胡说。”他剑眉微沉,“没有那么严重。”
展昭喃喃自语,“一定还有其他法子……”
“是有。”念一闭着眼睛哽了一声,有气无力地垂头靠在他胸前,“我……我眼下需要阳气,你给我一点。”
展昭还没问要如何给她,念一已抬起头来,顺着他下巴探上去,轻贴在他唇上,冰凉的舌尖撬开他的牙,像是要将他抽干一般,深深的吮吸。她捧起他的脸,到最后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温热的气息流淌入五脏六腑。
不知过了多久,念一喘了口气,这才缓缓松开手。
“好些了?”
见她面容略有好转,展昭方松了口气。
“好一点了。”念一转过身,缩在被窝里,低低道,“展大哥,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