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身佛像之下,烛火悠然摇曳,照在那串蜜蜡佛珠上,色泽格外的饱满,一粒一粒皆映着林氏那一双瞪得极大的眼目。
见屋里半点动静都没有,时音这才弹着衣摆慢条斯理地走出来。
“这就死了?”
他拿脚轻踢了一下地上的林氏,后者表情凝滞,毫无反应。
展昭淡声道:“真不经吓。”
“想不到她往日作威作福,现在竟一个人头就把她给吓死了。”时音耸了耸肩,觉得十分无趣。
“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展昭冷眼垂眸,“想必,她做的亏心事还不少。”
时音不置可否,扬起眉来,“你那边怎么样?”
“你给药我已经搁在她茶水之中。”便是从前行走江湖,展昭也没有过如此卑劣的行径,但此时此刻莫说是mí_yào,就是□□,他也恨不得扳开那人的嘴灌下去。
“一家子的草包,简直跟盘散沙一样。我若这时候下手,别说两个人,慕府上下都能杀个精光。”时音唇角微扬,每根骨节皆因用力而咔喀作响。
展昭神色提醒地偏头去看他。
后者方收了手,冷哼道:“说说而已,你放心,我还不至于这么闲。”
估摸着慕晴身上的药效已经过去,时音忽然心生一计,招呼他往厢房走。
在漆黑的府上跑了整整一夜,睁开眼来,不承想竟又回到了自己床上。
慕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摸摸被子又摸摸枕头,抬眼一看,红木桌四周点了五盏灯烛,亮堂堂的,宛如白昼。
“我就知道……”她捂着胸口,心有余悸,“是在做梦,梦醒了就好了,就好了。”
“慕大小姐真会宽慰自己。”
猛地抬头,不知几时在那木椅上竟坐着个年轻公子,青丝如瀑,俊朗潇洒,宽长的袍子一直拖到地上。
“你……”话还没道出口,慕晴蓦然发现自己出不了声。
“啧啧。”时音一脸惋惜地对着她摇摇头,淡笑道,“看你嚎了一晚上,也累了,休息休息。”
浑身不能动弹。
慕晴只得讷讷地盯着时音。
不知此人是什么来头,之前也从未见过,但他那般的笑容绝非善意……
果不其然,时音指尖一挑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刀来,在手指上转了几圈。
“听说,你们家很喜欢扇人耳光?”他拔刀出鞘,对着刀刃轻轻一吹,淡然道,“还很喜欢……毁别人的容?”
从他眼底里望见了杀意,一种不好的预感登时涌上心头。
时音俯身凑到她脸旁,笑容未减,“我也让你尝一尝这滋味,可好?”
虽是拼了命地想摇头,但她四肢僵硬如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刀子逼近脸颊,然后轻飘飘地划了下去。
要是能叫出声来,这般疼痛或许还能一些,但偏偏她连喊也不能喊,额头的血流到了眼角,满眼朦胧。
时音越割越用力,几乎咬牙切齿:“现在知道了?现在明白了?你当初是怎么朝她泼狗血的,我眼下就让你怎么痛不欲生。”
“当自己是大家小姐,高高在上是吧?贱人也是你骂的?我告诉你,她姓时,不姓慕,你听清楚了吗!?”
厅堂中,听到他动静闹大,展昭只得推门进来,怎料刚一进门,一瞥之下,不由得微微一颤。但见慕晴呆坐在床边,浑身是血,满脸是伤,整张脸几乎被他划得血肉模糊,唯有两只眼睛突兀地瞪着。
时音已近发狂,捏住她脖颈,想了想又不解气,自袖中掏出一小瓶白盐,尽数倒在她脸上。
这样的伤口,饶的是展昭也不禁感到恶心,他一向不是个下手毒辣之人,便是要取人性命也是一剑封喉,爽快干净,如此残忍折磨,实所不取。
“差不多了,早些杀了她,抽身走吧。”
“杀了她?那也太便宜她了。”时音把瓶子一扔,偏偏收起刀,就是不结果她,“让她生不如死,求死不能,我才痛快。”
面目全非的慕晴连呻/吟也无法,只小声地抽冷气,血淋淋地眼珠求助般望向展昭。
怕他一时心软,时音利索地拍拍手站起身,拽着展昭催促道:“走了走了,念一交给姓白的那小子我可不放心,回去看看她。”
碧纱橱外是被点住睡穴的丫头,隐隐能听见内室里传来低吟声,然而慕府上下仍旧一片安静。
*
回到住处,已经是卯时了。
墙外有鸡鸣声,尽管天色尚黑,却仿佛已经到了晨光熹微的时刻。
见他进来,白玉堂也没多说什么,打着呵欠懒懒散散地走了出去。
房里并未点灯,静悄悄的,念一就睡在不远处的床榻上,蜷缩着身子,和许久之前一般,小兽一样,睡得极其安稳。
展昭缓缓在旁坐下,轻柔地替她将薄被往上拉了拉,再度伸至被衾里,握住她的手。
不知是不是有所感,念一虽在梦中,也很配合地,与他十指相交,眉宇间带着几丝满足。
他觉得心中某一处隐隐作痛,抚上她脸颊。
“以往说过那么多次会保护你。”展昭柔声道,“从今日起,我再不会食言了。”
一觉睡醒,耳畔鸟雀啾啁,清晨的阳光照在眼睛上,念一微动了动眼睑,悠悠醒来。入目便瞧见展昭坐在身旁,目光温柔。
她拢拢头发,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他,淡笑道:“饿了。”
“好。”
早饭摆了一大盘虾饺,银耳羹晶莹剔透冒着热气。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