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的心情很好;尽管事实上,他的心情从没变得糟糕过——除了刚刚回到一八九三年的那段时间——但他现在的愉快心情依旧值得一提。
因为他还从没有在一天之内得到如此之多的好消息:联合碳化物公司的合成氨生产线与纯碱生产线顺利投产;邓肯在广州湾完成了他的第一笔生意,成功卖掉价值十万美元的棉花——尽管谁都希望他卖掉的是棉纱;摩根履行了打赌时的承诺,所以霍梅尔食品公司刚换了一个主人;梅塞施米特在五十一区基地训练出了第一批专业间谍人员;还有,来自华盛顿的最新消息,联邦高等法院终于做出对“普莱西诉弗格森案”的最终判决,荷马.普莱西如愿以偿,获得胜利,当然这也表示“隔离但平等”政策违反宪法,营业性公共场所的老板要把“只限白人”的牌子摘掉了。
都是好消息,相比之下,两个同时到达坏消息显得毫不起眼:一方面,福特汽车的销售状况可以用惨淡形容,一个星期居然只卖出了十辆汽车,另一方面,诺沃特尼得到蔡司公司的回复,它既不能生产步枪使用的八倍瞄准镜,也不打算为了一家美国小公司投入资金研究这种瞄准镜,因为它没有明显商业价值,而且蔡司公司正忙着为德国陆军研制生产炮队镜和测距仪……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与他得到的好消息相比,它们都太微不足道了。而且现在,秦朗又得到范.迪恩通过无线电发回的报告,“正义事业行动”进展非常顺利,第一阶段任务提前完成了。
他知道这个消息代表什么,海防基地的无线电系统运转正常,而且雇佣军已经肃清北宁地区,把农村的越南人全都关进了位于河内的四座战略村——这就是任务的第一阶段,而在第二阶段,部队会以相同的方式和认真程度彻底清扫北江地区——然后就是福安、太原……一点一点的、缓慢但却坚定的把黄花探和他的反抗武装逼入绝境。
计划的进展非常顺利,比他当初预计的提前了两个星期,而且没有一个雇佣兵在行动中阵亡,除了第一次任务和几次偶然交火,反抗武装全都不见踪影,没有进行任何袭击,结果部队的减员竟然全都是由毒蛇、昆虫和疟疾造成的,但这种损失的影响微乎其微,无法影响雇佣兵执行任务。
所以指挥官很乐观,认为可以比原定计划至少提前十五天完成第二阶段任务。秦朗相信范.迪恩的判断,也相信他能够完成任务,只有一点他不得不提醒他,永远保持警惕,防备反抗武装的突然袭击。
他有一种感觉,黄花探不会眼看着雇佣军将他的控制区内的所有村民带走而不采取任何行动,他一定正在策划攻击行动,而且很快,这次攻击行动就会付诸实施。
定然如此。
然而在遥远的越南,正在执行任务的雇佣兵们并不清楚他们的老板的预测……当然就算知道他们也不会特别在意:尽管老板的判断总是正确无误,但反抗份子又在什么地方呢?以上帝的名义,他们连这些人的影子都没有见过。
“有时候我在怀疑,那些所谓的反抗份子是否真的存在。”文斯.范恩低声咕哝着,扮演着威廉.巴茨一贯扮演的角色。不过这一点也不值得奇怪,如果有人整天都在闷热的丛林里穿梭,同时与蚊子和水蛭做斗争,而预想中的敌人却完全不见踪影,那么他也会变得爱抱怨起来的。
甚至文德嗣,执行了这么多次任务后,他同样极不愉快,同样开始抱怨了。“即使反抗份子一直不见踪影,这也不是将执行任务的人数削减到现在这个地步的理由。”
执行任务的人实在太少了……不,应该称为“少得可怜”,居然仅仅只有一个步兵小队和六个来自侦察小队的伙计,以及一个担任向导的越南人——就算加上这个家伙,五十个人能够完成什么任务?几乎什么任务都完成不了,更糟糕的是,还会像长了绿霉的罐头午餐肉一样把成群的苍蝇吸引来。
“要是我们被反抗份子盯上,那就有大麻烦了。”他说。
“但问题在于,反抗份子在哪里?”范恩反驳到,“除了该死的蚊子,我连一只苍蝇也没有见到。”
“那是因为苍蝇都藏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先生们,潜藏的敌人才是最大的危险。”杰森.沃赫斯突然插进来,但范恩仅仅给了他一个白眼,而且文德嗣也没有感谢他。他们都不喜欢他,事实上整个小队里喜欢沃赫斯的人并不多,这个肌肉发达的家伙从不允许别人碰他的自动步枪,就好像那是他的老婆,然而谁都知道他和一个漂亮的法国女人勾搭上了。
当然,他们仅仅是嫉妒,沃赫斯总是保持一种洞若观火的态度,但从不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就好像他一点也不在乎。
然而这就让其他人更不喜欢他了,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几乎没有人愿意与他聊天,有时候也不愿意接着他的发言继续议论——现在就是这样。
文德嗣和范恩开始为另外一个问题激烈争论。然而这个问题实际上是由张彪和巴茨引起的:他们两人在上一次任务中开枪杀死了四十个村民,大多数是老人和儿童,因为那个村子的居民不愿意搬离家园并因此与执行任务的雇佣兵产生了一些争执。当然,一个公开说法是这些人使用了武器,因此张彪和巴茨开枪仅仅是出于自卫,但实际上谁都清楚,越南人只有锄头和菜刀,而且就算他们攻击雇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