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湾。
帕特里克.埃特里斯顿走过长长的、灯光昏暗的走廊,走进那间属于易水的、但现在由秦朗使用的办公室。两个可能属于分队的卫兵站在大门的两侧,戴着他们的造型古怪的黑色橡胶面具,警惕的目光从眼眶位置的镜片后射出来,扫视着任何在走廊上出现的移动物体;他们的武器一直拿在手上。
然后,其中一个拉开门。
房间里一片昏暗,窗帘被拉上了,吊灯也没有打开,只有办公桌上的一盏台灯散发着一点昏黄的灯光。埃特里斯顿平静的穿过精美的胡桃木大门,站在门口,耐心的等着门口的卫兵再把门关上,然后才向着那张办公桌走过去。秦朗就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半躺着,双眼紧闭,似乎正在休息,也像正在思考。
不过埃特里斯顿没有考虑得太多。他走过去,在办公桌前笔直的站着,等待秦朗自己睁开眼睛。基地指挥官有很多时间和耐心来做这件事,十分钟,二十分钟,一小时……不是问题,他可以一直等着。
幸运的是,秦朗没有让埃特里斯顿等得太久。只过了一会儿,可能还不到两分钟,他睁开眼睛。
基地指挥官先说话。“你有什么命令,老板。”
“明天开始,从菲律宾返回的雇佣兵将会进行为期四个星期的强化训练,期间禁止任何人离开基地。”
“有一些本地招募的雇佣兵要求回家探视亲属,应该怎么办?”
“一律否决。很快,公司就会得到新的任务,雇佣兵必须立即恢复作战状态。因此,不管他们想做什么,即使有人打算离开公司,他们仍需要进行四个星期强化训练。而你,埃特里斯顿先生,你必须确保训练能够顺利进行,并且完成。”
“是,老板。”他乐于负责这件工作。用严厉到近乎残酷的训练狠狠折磨那些在菲律宾大发横财的家伙,他喜欢做这样的事情。美妙到令人陶醉。
他向秦朗鞠了一躬,内心开始激动。不过现在埃特里斯顿还必须尽力克制他的兴趣,使用平静的声调向秦朗汇报另外一件事。
“你有一个预约,老板。一位来自华盛顿的哈里曼先生将在明天上午与你会面。”
哈里曼?秦朗几乎毫不察觉的扬了扬眉毛。作为麦金利的幕僚,他不在华盛顿待着,跑到广州湾做什么?而且还显得如此神秘,既没有提前通知杜威、麦克阿瑟或者他,或者其他人,又采用正常的程序预约会面,哈里曼先生到底想做什么?
也许他是麦金利派来的秘密特使,也许他代表哈里曼公司,也许他代表每一个与他有联系的财团……不过……
“你可以离开了,埃特里斯顿先生。”说完,秦朗重新闭上眼睛,开始慢慢思考哈里曼肩负的特殊秘密使命;再次向他鞠了一躬,基地指挥官大步离开办公室,去安排明天开始的强化训练了。
明天,将注定会是非常有趣的一天。
只是这种有趣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毫无疑问,四个星期的强化训练以及期间不得离开基地的禁令让雇佣兵对此怨声载道——不管是指挥官,还是普通士兵。所有人都需要接受严格的强化训练,秦朗是这个意思:每一个人,指挥官,普通士兵,谁也不能例外——埃特里斯顿不会放过任何人。
这种事情以前从没有发生过:即使在雇佣兵公认的最严酷的圣迭戈训练营,指挥官们仍然拥有相当程度的自由,可以在训练结束之后离开营地,而且普通士兵也拥有周末休假。所有人都认为有人做得太过分了,而这肯定只是因为嫉妒他们在菲律宾取得的丰硕收获。几位指挥官联合起来,准备向秦朗提出申诉。
但他们的反抗没能取得成功。一方面,埃特里斯顿拥有最高级别的授权,另一方面,秦朗没有时间与指挥官们见面。
他需要将每一分钟都用在和哈里曼的会谈上面。
就像他猜测的那样,哈里曼肩负着重要的绝密使命——他是麦金利的特使。总统先生需要秦朗向他提供一些参考意见,关于在菲律宾建立民主自由新秩序的具体步骤,消灭菲律宾军队的最理想手段,以及一个过去根本不值得考虑、现在却显得有些敏感、需要认真对待的问题:如何对待菲律宾的华人。
或者说得更详细一些:是否需要将《排华法案》的应用范围扩展到菲律宾。
最初,麦金利打算等待秦朗返回美国之后,将他叫到华盛顿亲自询问,但谁都知道,秦朗不会那么快返回美国,战争结束以后他还需要出席弗吉尼亚军事学院湛江分院和清华大学的开学典礼,需要和一些欧洲学者讨论学术问题,需要处理一些这样或者那样的工作。即使最快,他在十月之前不会离开广州湾。
不幸的是,麦金利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有些问题必须尽快解决,尤其是关于《排华法案》的那一个。
这个问题已经在政府内部引起一些争论。一些人,比如******的丹比先生和即将担任首任美国驻菲律宾总督的奥提斯先生,他们坚持应该在菲律宾使用与美国完全一样的法律,其中当然包括《排华法案》,而另一些人,比如杜威和马汉,以及参议院里的部分议员,则反对在菲律宾实施这条法律。
当然,这两种人都是少数派,大部分有资格参加讨论的议员和官员持有的是保留态度,既要求在菲律宾实施《排华法案》,又要求进一步放宽限制——不过这些处于主流位置的声音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