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上尉先生,我很抱歉。”惊慌失措的皮耶特一边回答,一边抓起桌上的帽子,如同逃命一样冲出了他的办公室。
现在,房间里面只剩下贝斯温格——尽管如此,焦虑仍然在他脸上一览无余的显现出来:现在的形势并不乐观,不管是意外还是故意,那个布尔中士制造的骚乱正在危害他的计划。
这绝非危言耸听。贝斯温格一直担心布尔人在特别行动部队的雇佣兵身上看出破绽——可能因为一个错误的回答,或者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甚至只是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姿势。基尔德纳和他的部下没有受过特殊训练而且也不熟悉德国军队的各种规范,不管他们多么谨慎,始终会露出一些破绽。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警觉也在下降,疲劳却在增加。
所以,在战俘营待的时间越长,计划失败的可能性越大。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贝斯温格才会如此急切的想要带走他的目标,但是现在,即使皮耶特可以立即平息骚乱,行动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结束:英国战俘很快会变成新的障碍。
丘吉尔先生的行为会让英国战俘变成他脱离战俘营的障碍。
“温斯顿.丘吉尔不会扮演一名安分守己的俘虏,”贝斯温格回忆着公司给他的警告,“他会尝试越狱,而且会撺掇其他战俘参与他的略微有些疯狂的计划——当然刻板的英国军队不会接受他的邀请。对于你的拯救行动来说,如果你决定伪装成德国人,以欺骗方式将他带出战俘营,就绝对不能让英国战俘发现。否则,他们会认为布尔人发现了丘吉尔的越狱计划,要将他带走然后加以惩罚,然后他们会竭尽全力阻止你……”
“这真是一个悲剧。”他咕哝着,重新回到窗边,注视着骚乱的中心。皮耶特已经在那里了,但局势似乎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而这是贝斯温格一直担心的另外一个问题。
皮耶特显然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结束骚乱。
“一群蠢货,他们真会给我制造障碍。”贝斯温格近乎无奈的摇着头,转身走到办公室门口,向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就像木桩一样的基尔德纳勾了勾手指。“进来,基尔德纳上士。”
“遵命,上尉。”基尔德纳迅速响应召唤,向一个德国军人那样转身,然后用德国军人的标准步伐走进办公室。
“关上门。”贝斯温格发出第二个命令。
“是,上尉。”
门关上了,在下一秒,基尔德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刻意装扮出来的德国军人的仪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快要崩溃了,莫里茨。”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抱怨着,“站在我旁边的布尔卫兵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盯着我。上帝,我真担心他看出什么问题。”
“我比你更担心。”贝斯温格——莫里茨说,“不管哪一个人露出破绽,计划都会失败。”
“我可不希望那种事情发生。”基尔德纳咬着嘴唇,低头考虑了一会儿,然后问到:“那么,计划进行得怎么样?那个布尔上尉……”
“很不幸,我们遇到了一些麻烦。”莫里茨指着已经聚成一群的布尔人和英国军官。“皮耶特的部下制造了一场骚乱,现在他正在解决这个问题,但我认为他需要很多时间来做这件事。”
“你认为他需要多长时间?”
“我不清楚。”莫里茨接着说,“也许我忘了告诉你,这起骚乱的当事人正好是我们的目标。”
“我的上帝!”基尔德纳发出一个痛苦的呻吟: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没有任何准备。在这一刻,他开始对莫里茨的计划是否还能顺利进行表示怀疑了:也许应该采用下一套方案。“我们是不是应该重新开始?”
“你的意思是?”
“计划b?”还有计划c,计划d。基尔德纳还记得莫里茨曾经说过,他有好几个营救计划。现在他应该把这些计划公开,哪怕只是其中一个。
然而,莫里茨暂时不打算放弃——至少在皮耶特回到办公室之前不能更换计划。莫里茨不想引起布尔人的警觉,而且雇佣兵的装备不适合执行计划b——为了伪装成德国军人,雇佣兵携带的武器是毛瑟步枪,就靠这点火力没办法和守备战俘营的布尔军队交火。
不过,即使特别行动部队可以在交火中取胜,莫里茨仍会尽量避免采取直接的武力行动——它是最后的选择。
这是规则。“你应该记得公司的交战规则,我们不参加可能导致严重伤亡的战斗。”而且这不是唯一的规则,“几个星期前老板为执行特殊任务的部队制定了一项补充规则:深入敌后执行任务的部队应当尽量避免卷入战斗。”
“好吧。”基尔德纳耸了耸肩:他不想违反规则。但这就表示,“那么,我们继续等着?”
“我会根据情况修改计划。”莫里茨最后说,“现在,到外面去,告诫我们的人保持谨慎,不要让布尔人看出破绽。你知道怎么做,是吗?”
“当然。”基尔德纳点点头,德国军人的标准仪态随即回到他的身上。“遵命,上尉。”他大声的说,似乎想让声音进入每一双能够听到的耳朵,然后拉开门走出办公室。
再过了一会儿,几秒钟,基尔德纳训斥雇佣兵的咆哮声飘进莫里茨的耳朵。
他微笑起来,又一次把目光投向窗外。
骚乱已经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