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运总是一时的,对于一群大脑已经浸泡在酒精里的水兵来说,更是如此。
维佐弗特很快见到了一副让人困窘的情形,与内田正敏曾经见到的很相似:炮弹不断在“朝日”号的四周落下,一会儿偏左、一会儿偏右,有时靠前、有时靠后。让海军少将感到欣慰的是,第一,这是“列特维赞”号的火炮弄出的效果,不是整个舰队的,第二,他没有向正在狂饮伏特加的水兵投入多少期待,第三,形势正在好转。
在日本人的旗舰的舰桥中弹以后,有一段时间,日本人的射击频率放缓了,就好像士气遭受了打击——而这是非常可能的,失去指挥官总会打击舰队的士气——尽管后来他们重新加快了射击速度,而且变得比开始还要猛烈,然而“列特维赞”号已经利用这个机会完成了转向。
这是第一个好消息,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日本舰队的指挥出了问题。
日本人该该将一些火力转向“博罗金诺”号——“印第安纳”号的新舰名——它还没有最终完成转向,但是经过努力,它已经给自己的十三英寸主炮争取到了一个射击位置,并且第三次射击就几乎击中了日本舰队的三号舰。
仍然是一时的好运,似乎如此,但是,那艘战列舰上的日本人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他们应将它的一部分火力转向“博罗金诺”号,作为对它造成的威胁的回应——然而那艘战列舰没有,其他几艘日本战舰也没有。
日本人的指挥出了问题。没有人更正最初下达的指令,也没有人纠正下级军官因为愤怒而产生的盲目的复仇冲动。
他们向“列特维赞”号发射了那么多炮弹显然不再是因为曾经得到的命令。他们要报复。
维佐弗特并不感到意外,既然刚才的那一颗耗尽了那些水兵的——或许还有整个舰队的——运气的炮弹击中了日本人的旗舰的舰桥,在那儿的日本指挥官和他的参谋人员如果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受了重伤,不会有人幸免于难。指挥链条的顶端被摧毁了,于是情况变成了这样。
直到新的指挥官升起他的战旗。
但是,如果日本舰队的指挥官没有在战斗之前指定他的继任者,又没有哪一位舰长拥有足够高的勇气和主动性,新的指挥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诞生,而在之前,这支舰队都是混乱的。
它不能对战场上的变化做出及时的反应。
维佐弗特决定利用这个机会——至少这仍然是他具备的本能的素质——他下达了一个新的命令,要求编队末尾的“鹰”号稍微调整它的航速,以便能在完成转向以后与日本舰队末尾的两艘装甲巡洋舰交火。
这是一张被迫打出的牌。日本人有数量优势,如果采用标准的战列线交火,一艘战列舰对一艘战列舰,那么日本人的两艘装甲巡洋舰就可以凭借它们的航速优势自由参加任何一组交火,形成局部火力优势,协助日本战列舰击沉或者重创它的对手。然后……
一个恶性循环,局势会变得越来越不利,最终导致舰队覆没。
所以维佐弗特命令“鹰”号去对付两艘日本装甲巡洋舰。它们只有单薄的装甲,装备的火炮也不足以在正常交战距离撕开战列舰的装甲,在这场一对二的战斗当中“鹰”号不至于落入下风,但是却有很高的可能性干掉它的对手。
两个一起。
维佐弗特有一点小小的野心,而且,如果“鹰”号不能做到这一点,他的战术就是毫无意义的了:三艘战列舰对四艘战列舰,日本人可以集中两艘战列舰的火力集中攻击一个目标——这种行为可以是自发的,甚至可以是瞄准错误,不一定需要命令——而最终,如果战斗时间拖得太长,也是同样结果。
“鹰”号的动作必须要快。
不太容易做到,但是还有希望。
维佐弗特的目光在日本舰队的每一艘军舰上来回跳动,然后转向他的参谋长,对他露出一个局促不安的窘迫笑容。
“希望这一次能够取得成功。”
“至少日本人还没有改变航速和航向。”参谋长安慰到,不过没有起作用。
从“列特维赞”号的各个部位传来的爆炸一下子就毁掉了他的努力,它们告诉这艘军舰上面的每一个人,他们的对手已经找到了感觉,射击正在变得精确起来。
艰难的时刻已经到了,比预料的早了一点。
“注意寻找掩蔽,命令所有可以射击的火炮全速射击,”海军少将喊到,“告诉炮手不要在意命中率,我现在只希望他们可以扰乱日本人的瞄准。”
回答他的是更多和更猛烈的爆炸。舰桥得到的坏消息开始增加。
“右舷起火!”
“军官餐厅中弹,舰长,医护分队和在那里的伤员全部阵亡了!”
“锅炉舱进水!”
“我们失去了两门一百五十二毫米火炮!”
“舰长……”
在维佐弗特的心里,惊慌迅速取代了紧张,而当舰桥后部也被一发可能是三英寸的炮弹击中以后,它又让位给了恐慌。
“列特维赞”号已经包裹在了浓烟之中,舰体出现了多处破损,多处火灾,还有轻微的倾斜,而这是日本人用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取得的成绩。它不免让人担心,这艘战舰还能在炮火中坚持多久——唯一让海军少将感到欣慰的是,他的旗舰还没有失去控制。
也许还有别的可以让他感到欣慰的事情:“列特维赞”号的醉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