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伊采夫盘算了一下,随即坚决的把这个想法否决了。他看着四周的和他一样抱着脑袋神色惊慌的士兵,这些被称为“战友”的人,他不能就这么离开他们。
留下。他做出了决定。
炮击还在继续,地面的震动逐渐加剧,浓烈的硝烟气息冲进扎伊采夫的鼻孔,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味道,什么东西被烧焦以后散发出的气味,战争的气味。
又是一次爆炸,就在锯齿形的堑壕的另一侧。一只炸断的手臂从天而降,掉在扎伊采夫面前。他想了想,把手臂捡起来,放到自己的步枪旁边。
“也许它的主人还会需要它。”他说,更像自言自语。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没有人听到。不只是因为他的声音很小,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在影响士兵们的听觉和视觉,爆炸,震动,硝烟,还有没完没了的落到人们身上的泥土。然后它们全都消失了——除了硝烟。
硝烟仍然很浓烈。战争还在进行。
没等军官发出命令,幸存下来的俄国士兵重新从堑壕里探出头——正如他们已经知道的那样,又一队日本士兵从战壕里爬出来,开始冲锋。
他们的口号仍然响亮,而他们的指挥官依旧显眼。
扎伊采夫端起枪。有那么一会儿,他的大脑忙着考虑一个新的问题,为什么军官们一定要让自己显得那么突出,以至于成为明显的靶子。然后他把这个问题送回脑海深处,随即把子弹送给了目标。
接着是下一个目标。
再下一个目标。
扎伊采夫把他的有限的精力都用在了猎杀日本人的军官上,只有当他停下来装填弹夹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机枪没有射击——俄国军队的机枪。日本人的机枪倒是一直响个不停——地雷也没有爆炸。
它们都被炮火清除了,显而易见的。同样明显的是,只靠步枪阻挡不了日本人,而战线后方的炮兵一直没有参加战斗。
“我们的炮兵在干什么?”这是军官和许多士兵的疑问,不过在扎伊采夫的脑子里,它只停留了几秒。
他的想法很简单,做应该做的事情,“杀日本人,杀日本人,不停的杀日本人”,首先是军官,接着是军士,最后是旗手。没有人指导扎伊采夫,但是年轻的士兵自己想到了正确的射击顺序。
那支莫辛-纳干又开火了。
日本士兵还在冲锋:对于一个步兵大队来说,一个狙击手还不足以影响它的战斗。出现问题的只是面对扎伊采夫的两个小队,混乱的迹象出现了,迷惑和惶恐的日本士兵不约而同放慢了速度,正好躲开突然降临的毁灭性打击。
没有一点预兆,数量比日本人的炮火多了一倍的炮弹瞬间砸到了那些保持了正常速度的日本士兵中间。火焰和硝烟把他们全部吞噬了,一个也没有留下。
日本陆军第三军司令长官野津道贯大将放下望远镜。
“锁定俄国军队的火炮的位置了么?”他问到,声音很平静。
“很抱歉,阁下……我们只确定了其中一部分。”一名参谋军官回答,带着他的不安。
出乎他的意料,野津道贯没有训斥他,也没有训斥其他人。大将保持着平静。“把坐标送给野战重炮兵部队。”他微笑着,似乎完全没把损失放在心上——或者因为别的原因。
一个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理由。
“我军的二十八厘米攻城炮可以展示它们的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