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新闻?
文德嗣认为张彪的提示更像某种故弄玄虚的小把戏——虽然他在一个执行秘密任务的特殊部门,能够得到一些其他人接触不到的消息,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一定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
他的提示只不过是他根据中国的局势和军队的警戒状态得到的一个所有人都能轻易得到的推测。
中国的局势很糟,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而且知道一部分原因:满清政府在铁路问题上的反复无常和卖国行径导致太多人站到它的对立面,接连输掉两次战争又给它带来沉重的经济压力,耗费六千五百万两白银买回一个小岛更是雪上加霜,然而那位雄心勃勃的年轻皇帝还要建立一支规模达到六十万人的新式陆军,为了满足他的要求,他的大臣只能将更多铁路的修筑权力出卖给美国或者欧洲的公司,又导致更多人站出来反对他的统治。
如果那位皇帝陛下能够稍稍理智一点,或者他的大臣能用别的方式解决财政问题——比如取消满洲人的年金——事态或许还有一点转机,但是在李鸿章去世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约束皇帝的行为,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于是局势就只能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更为不幸的是,这还不是北京需要面对的唯一麻烦。
“如果你们认识一个叫做王振的家伙,你们就会明白,我们的皇帝实际上是坐在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口上面。”张彪嘲讽到,没有丝毫表现出对皇帝的畏惧或者敬意,“他只有十万士兵和一大堆毫无用处的废物,反对他的人却能在民间找到起码三十万支枪和几千万发子弹,都是王振卖出去的。”
“公司的中国地区销售代表,我见过他,而且听过很多有关他的传闻。”文德嗣叹了一口气。那些传闻让他不怎么喜欢王振,虽然都在为同一个老板工作,但是这个家伙做的那些事已经超出他能够接受的范围。“三十万支枪和几千万发子弹绝不是一个准确数字,他出售新枪和子弹,也倒卖军队的库存。据我所知,很多地方的旧式军队,整支部队的枪和子弹都被他卖了。”
巴茨差一点就把一口啤酒全都喷到范恩的脸上。“没有人揭发他?而且那些部队的指挥官怎么应付上面的检查?”
文德嗣耸了耸肩。“知道内幕的人要么被他拉下了水,要么被他的同伙抢先一步栽赃陷害丢了自己的帽子,甚至被人干掉了,还有一些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下面的人知道问题有多严重,但是皇帝和军机处的诸位大人仍然蒙在鼓里。”
巴茨、范恩和上官云顿仍然觉得这是一件他们无法想象的事。
“他只是公司的中国地区销售代表!”巴茨强调了王振的身份,毋庸置疑,他是一名高级雇员,但是显然还没有高到可以调动太多资金和力量解决他的行为遇到的每一个麻烦的程度,“总会有他解决不了的人。”
“还有那些传闻。”范恩接着说到,“它们能够传到你的耳朵里面,肯定也能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面。”
“除非他身边的人都是聋子,或者被王振收买了。”上官云顿摇摇头,“传闻不可能是真的。”
张彪偷偷的笑着。传闻总是有不真实的地方,王振的活动能力当然不可能有文德嗣听说的那么恐怖:他确实卖掉了很多部队的武器,不过把整支部队的枪和子弹全部卖掉的军官仅仅是少数,那种人要么太疯狂要么太愚蠢,大部分人只会卖掉三分之一到一半的库存,将这些枪和子弹作为正常损耗列入名单,然后要求上面补充新的。
这些军官不会担心审计抽查,每一支部队都有应付检查的手段,通常是一些报废或者淘汰的旧货,派来的大部分检查者如果不是对工作敷衍了事、只想得到贿赂的陈腐官僚——就算没有盗卖武器和弹药,军官们也要向他们行贿,第一,这是惯例,第二,没有吃空饷的部队比没有盗卖库存物资的还要少得多——就是什么都不懂的蠢货,想要瞒过他们的眼睛并不困难。
只有很少一部分检查者需要王振和军官们考虑别的手段,主要是收买,然后才是栽赃和陷害,赠送一颗子弹则是最后的保险措施,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时候,王振才会选择使用它。
不过这些都是秘密,不论巴茨、范文、上官云顿还是文德嗣,他们都不可能知道,因此仍然在争论传闻的真实性:文德嗣坚信传闻是真的,即使不是全部,至少大部分是真的,而其余三人则找到了新的漏洞。
他们认为那是一个漏洞。“他或者他的同伙干掉那些的打算揭发他们的人,他们怎么掩盖那些人的死亡原因?”
文德嗣没有回答,他听说的传闻并不包含这部分,但张彪知道答案,他自己就为王振解决过几个“麻烦”,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更了解情况:与一般的看法相反,掩盖受害者的死亡原因是所有环节里面最容易完成的一个部分,也是可以公开谈论的那个部分。
“事实上那很容易。”他大笑起来,“他们可以把责任全部推给那位孙医生和他的同盟会。”
他没有开玩笑。孙医生的同盟会是一个绝妙的选择,这个得到日本人支持的反政府组织是个彻头彻尾的行动派,过去几年一直致力于发动各种各样的袭击,包括武装叛乱和暗杀政府官员,虽然孙医生和他的同志自己策划的那些行动没有一次获得成功——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是暗杀广东的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