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水喝得有些急,冰凉的液体滑入我的喉咙中,冲淡了浓郁的血腥味。我猛烈地咳嗽了两声,才哑着嗓子回她:“谢谢您的水,我叫叶罄。”
“叶罄,这个名字好独特,是哪一个罄呢?”她声音和蔼地问我。
其实早从我读小学开始,就不断地有同学追问过我名字的含义。那时候知识面并不太广,我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每次回家问我妈,我妈也只是轻声叹气道:“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小罄不用胡思乱想。”
等到上了初高中之后,有一次接触到一个叫做“罄竹难书”的成语,我才惊讶的发现我这个“罄”竟是出自于一个贬义词中。
罄竹难书,所犯之罪状滔天,难以逐条书写完全。
我回过神来,双眼空洞地朝着巫姗的方向望去,轻声答道:“是罄竹难书的罄。”
她沉默了片刻,轻轻握住了我的手,笑道:“罄竹难书,看来是一个有故事的孩子。”
她的手干燥而温暖,我在她的掌心中抚摸到一颗豆子大小的痣。耳边听见她继续对我说:“苦难只是一时的,孩子,坚强一点。”
我听见她的话,冷不丁想起那年我妈在医院去世之前,我小姨将我抱出了医院。那时候我哭得止不住,小姨站在我的面前,目光坚定地对我说:“小罄,要坚强一点,苦难只是一时的。”
我的头皮一麻,拉过她的手再仔细摸了摸,最终在摸到那颗痣的位置时,忍不住惊呼道:“您是我小姨?!”
巫姗拍了拍我的手,笑道:“孩子,我不认识你。你的小姨叫什么名字?”
我一愣,她说她叫巫姗,然而我的小姨却叫做程怡。
名字对不上号,听声音连年龄上也有出入。而且我现在失去了眼睛,根本看不见她的模样。
“或许是我多想了……我的小姨掌心中也有一颗痣。”我低声道,想了想又问她,“您说这个地方叫万丈域,您是被关押在这里的犯人?”
巫姗咳嗽了两声,告诉我:“是啊……这个地方是冥界关押重刑犯的天牢,是只有鬼差才知道的神秘地带。我被关在这里……好多年了。”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恍惚,“是啊……好多年了,我究竟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她松开我的手,嘴中不停地嘟囔着同样的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
我听见她的脚步声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去,最后彻底消失不见了。
巫姗走后,屋子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仍旧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也不知道是不是夜已深,屋顶上方不断有冷空气灌入进来。阴冷的寒风刮在我的脸上,我一个哆嗦,困意一点一点朝我袭来。
突然,我就想起了我的孩子。
不,我不能睡着……如果我睡着了,说不定就会在睡梦中死去。我的孩子他还没有死,我之前明明听见过他叫我娘亲。如果我死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知道小好还活着,就没有人能够再去救他了!
我一个激灵,强撑起精神告诉自己:“叶罄,你不能死!为了小好,你要努力地活下去!”
一整晚,我都在心中不断地提醒着自己。
最后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逐渐有了光亮与画面。成芙倏地睁开了眼睛,笑容甜美地看着坐在床边闭目养神的方北宸。
“夫君。”她轻声唤他。
方北宸眯起眼睛,睡眼朦胧地应了一声:“小罄,你醒了?”
“恩。”成芙温柔道,“倒是夫君你看上去很困,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她话音刚落,就起身穿上了外套。
方北宸低声回道:“好,我休息一会儿。小罄,你今天是要出门吗?”
成芙点点头:“我要去一趟小雪家里,我不想她因为昨天的事还心存愧疚。”她说完走到方北宸的身边,一探头准备去吻他的脸。
方北宸打了个哈欠,一下子躲开她倒在了床上,闷声道:“那我今天就不陪你去了,小罄记得早去早回,不要让我在家等太久。”
成芙一怔,不过还是笑了笑:“夫君,我知道了。我去看望完小雪,立马就回来陪你。”
成芙要去找莫小雪?
我心中有些纳闷,就看见成芙已经来到了楼下。
她回头张望了一眼,而后一闪身消失不见了。片刻之后,画面才再度显现。我的耳边听见一阵高跟鞋的踩踏声,看见一个狼狈不堪的瞎眼女人坐在地上。
那女人身上的血液已经凝固,若不是胸膛还有呼吸起伏,真要让人以为她已经死了。我看着眼前的自己,就知道成芙正站在我的跟前,冷笑着打量着我。
“贱人,把你身上的金叶子交出来,我还能让你死个痛快!”成芙恶狠狠道。
金叶子?成芙为什么会特意来找我要这个东西,金叶子在当下根本就毫无用处。
“不交?好,我自己来拿!”成芙冷笑着,闪身来到我的旁边,一伸手就将我给揪了起来。我的五脏六腑排山倒海般地剧痛,身上的伤口似乎再度撕裂开了,滚烫的血液从我的皮肤中淌了出来。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成芙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透过那双眼睛看见自己面如死灰的脸,瞧见血液顺着我的身体一点一滴流到了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成芙从我的袖中找到了那枚金叶子,她得意洋洋地一笑,幽幽对我说:“我现在想到了一种更加痛苦的死法,那就是让你身体内的血液流尽而亡!”
她说完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