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一震,桌上的茶盏和果盘跳起来叮当响,像是战前的擂鼓。
等阿清拍完桌子后,郑晴川连忙抚住她的手背,说:“阿清,冷静!”
阿清噘嘴道:“我终于晓得你为什么不理她了!”
郑晴川虽然心里有些阴沉沉的感觉,但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摆苦瓜脸,不愿意示弱,笑道:“你说说看!”
阿清气恼:“哼!姨姨说听雨轩后罩房里住的是狐狸精!我晓得的!咱们家不要!”
郑晴川惊讶地瞪着两眼,看着阿清,没想到郑家大夫人会对晚辈坦白这种事。
阿清还说:“那些狐狸精让姨姨和姨父吵架,然后她们偷笑,幸灾乐祸!”
郑晴川目瞪口呆,看来,她以前是低估阿清了!阿清竟然已经明白了这种后院里的阴险伎俩。
郑晴川连忙表态:“我也不喜欢这种事!不过,我觉得这种事的主要责任在男子。”
“怎么会?是后罩房里的人坏!不是姨父坏!”阿清声音响亮,脸红脖子粗,几乎是喊出来的。她和姨姨、姨父亲近,当然不假思索地偏袒姨父。
郑晴川眨眨眼,沉默一瞬间,然后选择闭嘴不答了。郑家大老爷是她的双重长辈,她不好意思拿他来举例子。
——
苏家大门口的热闹还在继续,俏儿和奶娘忙着跑来跑去,给郑晴川传递最新消息。
尹少爷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平常的人都认为下跪是大事,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当即,许多围观的人都同情尹家。
这个议论:“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会这样低声下气啊?可怜见的!”
那个说:“这样一跪,其实对尹姑娘的名声不好!不过,这样一来,尹姑娘肯定会嫁进苏家了!荆州再没有第二个人敢娶她!”
又有些人最爱看乱糟糟的热闹,越乱越好,越是悲剧,他们就笑得越开心,哈哈大笑,说:“如果知府不娶呢?就算知府答应了,知府夫人未必答应啊!最后肯定要便宜别人!”
旁边的人说:“尹姑娘这么好,为什么不娶啊?有美貌,有面子,又有嫁妆,傻瓜才不娶呢!”
……
看热闹的人当然不嫌事大,可是苏家人的脸色却不好看了。
苏牧对尹少爷说:“这是你们尹家的家务事,和外人不相干,尹少爷不用跪在苏家门口。如果要打官司,就请去衙门递状纸!”
苏牧已经用掉了最后一点耐心,对于下一步,他已经有了决定,面色不悦。
尹少爷虽然没有多少骨气,说跪就跪,但是嘴巴却不怎么灵巧,说话干巴巴的,像是背书:“苏知府,我们尹家对得起天,对得起地,我家小妹被算命的说,如果不嫁给苏家,恐怕有性命之忧!”
他说了一会儿,忽然又闭嘴了。旁人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把有些话给忘了,起哄道:“你还没说清楚呢!再多说些。”
被外人的声音一逼,尹少爷哭得更厉害,低着头,脸红红的,窘迫得不得了,仿佛今天这番做作并不是他的本意,颇有一点无地自容的味道。
其实,尹家并非破落户,尹少爷在家中原本是享福之人,可是今天他看上去十分可怜,不过他心中对妹子并没有埋怨,他只盼着苏家快点答应,早点解脱!
苏牧对杜师父叮嘱两句,然后在其余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杜师父和青山上前走几步,把尹少爷拉起来,把尹少爷的胳膊驾到肩膀上,二人比尹少爷个子高,让尹少爷双脚离地,就像施展轻功似的,飞快地往尹家的方向去!
围观的人跟在后面跑,吵得像麻雀。
人群的身后,“啪”一声,苏家已经把大门关了!关门的小厮抱怨道:“今天真是聒噪!”
“可惜是少爷的艳福,不是我们的艳福!”另一个关门的小厮笑得有几分猥琐。
——
苏牧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个麻烦,快步回到内院,看见苏老夫人正忧心忡忡地坐着,阿清黑着脸,阿韵小眉头微皱、嘴唇嘟起,郑晴川在发呆,全神贯注地在思索着什么。
苏牧先给祖母请了安,然后走过去轻拍一下郑晴川肩膀,道:“阿七,我有话跟你说。”
郑晴川这时抬起头,神情如梦初醒,“嗯”一声,站起来,脚步房。
阿清和阿韵的目光黏在苏牧和郑晴川的后背上,等看不见背影了,立马站起来,默契地放轻动作,跟踪着去偷听!
奶娘尽管看见了鬼鬼祟祟的阿清和阿韵,却没敢阻止。
郑晴川主动先问:“苏牧,你意下如何?”
苏牧:“旁观者清,苏家只是局外人。阿七,你的试探让我不安。”
郑晴川听他说得恳切,调皮地一吐舌头,心里的雾霾随之消散,恰似多云转晴,笑道:“苏牧,我以后不敢这样了!其实我相信你,只是在思索别人下一步的花招而已!”
苏牧:“还有下一步?次数已经够多了!谁耐烦天天跟别人玩这种把戏?”语气已经不耐烦。
郑晴川道:“我见招拆招吧!”她主动牵住苏牧的手。
苏牧的火气貌似小了许多,声音顿时低了许多,商量道:“阿七,以后不要让尹家的任何人进门了。免得瓜田李下。”
郑晴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已经大致地商量完,两人的脚步声一同响起,眼看着就要走出小书房的门了。
阿清和阿韵连忙转身跑,跑回了堂屋里坐下,假装若无其事的茫然样子。
郑晴川朝阿清笑,已经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