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启动后,江泽笑着在我耳侧打了个响指,“方小朋友,回魂啦!”
我一顿,回过神来。抬手捧捧微烫的脸,对江泽不好意思的笑了。
“别听他忽悠。”江泽道,“按他说,你已经一条腿迈进棺材了。”
“嗯?”我不解的看江泽。
“不知道艺术家都是死后成名吗?”江泽右手举在身侧,笑道,“他那么夸你,你还不是一条腿进棺材了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笑出声来,扬手打他,正好打在他右臂上。
“别闹,我是说真的。”江泽道,“这个万先生,讲好听点是位收藏家。说不好听点,就是个文物贩子。他最善长的事就是把一件名不见经传的物件给炒到天价,然后再出手,以牟取暴利。”
“也就是说,我的照片有可能被炒成天价?那你为什么不卖给他?”
在万先生家里时我虽然被夸的飘忽,可他们聊天我却听的清楚。
江泽是带我来见万先生了,却没有把我照片卖给他的意思。
江泽扭头瞄我,笑道,“被他夸几句,你还真当自己是艺术家了?”
我脸一红,别过头看窗外。前晚刚下过雪,路边的灌木丛里是皑皑白雪。
“听过赌石吗?”江泽道。
我点头。
去江南逛过几天,亲眼见过赌石。买家凭眼力买原石,挑好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定离手。
石头一割,里面是玉还是翠,一眼可辨。
原石价钱高低不等,低至几百高至上百万。
一块石割完,运气好的价钱可以翻数十倍甚至百倍千倍,运气不好的,倾家荡产分分钟的事。
“炒艺术品和炒原石的道理差不多,毕竟艺术的风胡乱的刮,谁也不知道哪股风刮出哪几个艺术家。摸准了,赚就是狠的,摸不准……对于这些炒货的人来说也不过是浪费几句口舌和一声看走眼了的叹息而已。可对于被他过度吹捧那个人来说呢?”
我嘴唇发凉,有些心惊。
这种高捧狠摔,对搞艺术的人来说是致命的。疯都是轻的,只怕得去死。
“那你还带我来见他?”嫌我病的不够重?
“一。”江泽竖起一根手指,“万先生虽然是个炒货的,可他的眼光很精准。也就是说,他看走眼的时候很少。我不把你的照片卖给他,是不想他拔苗助长。你现在博名还有些早,还需要磨练。”
“二。”他又竖起一根手指,“我是开艺廊的,生意上少不了他这样的人眷顾。今天虽然买卖没做成,可场面上的朋友已经交下了……你是回去休息还是去艺廊?”
我想了下,道,“去公安局吧。”我去把户口本补办了,几分钟的事。
江泽却把车拐向艺廊,停稳后道,“好,你先到艺廊帮我会忙。我去见个朋友,就是上次和你说的,以前帮你拿过药的那个。等我回来,我和你一起过去。”
我嗯了声,开门下车,顶着小风夹雪进了艺廊。
我喜欢艺廊里的忙碌感,状况好转后,就在江泽的同意下过来帮忙。
王婷远远看到我,拿着两张出货单急匆匆跑过来,“嫂子,这是刚卖出的画。要装裱,新来的小陈手艺不行,麻烦你了。”
我挽起袖子接过来,边往装裱区走边道,“说多少遍了别叫嫂子。”
“好的嫂子。”王婷风一样跑走,到了展览区,恢复端庄的样子开始给顾客介绍一件玉雕摆件。
时间不禁过,不过是眨眼间的时间天就黑了。江泽回来时一耸肩,对我抱歉的说现在公安局下班了只能改天。
只是改天也没时间。
过年期间,正是画廊忙的时候。
这期间,江泽带我又去见一次万先生。只不过这次不是谈我的作品,而是谈艺廊和万先生的合作。
我虽然在美宝国际工作过两年还当过卧底做过间谍,可往实了讲,我是真不明白生意场上的弯弯绕。
不过,万先生不再是外人了,他入股艺廊,成了艺廊的合伙人。
因为万先生的加入,画廊里的展品马上上去了几个档次,闻名而来的收藏家也逐渐增多。虽然还不见有人下手,可人气和噱头是赚足了。
过完小年,艺廊的生意淡了下来,一些离得远的员工开始请假回家。
我没家没处去,打算回海市陪何丽,等过完年公安局上班了再回来。
办完离婚手续,离我出国的日子也没几天了。
腊月二十五的下午,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我双腿蜷缩在椅子上玩电脑。
正浏览着网页,右下角推送出一条消息。
展氏再开股董会议,已经卸任五年的展氏当家人重回美宝国际,并任命吴用为美宝国际执行总裁。
……
我点开新闻,吴用伴在展老爷子身边,笑的很是畅快。他们不远处,余扬成了背景。
关掉网页,我继续看小品。
视频里,黑的和一块炭似的宋小宝“啪”的一巴掌抽在穿红花袄的女人身上,“海燕啊,你可长点心吧!为人做嫁衣裳的事你咋能做呢?你是不是sai,是不是sai?!”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拿过放在办公桌上的爆米花吃。
才塞嘴里一粒,在余光描到坐在斜对角的人时停下了。
放下爆米花,我收了笑,冷了脸。
“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