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了。”
拱了拱手,离墨看了眼默不作声的角煞,便提着长刀,在全场震惊艳叹的目光中,踩着脚下的血泊,一步一步向着柴房走去。
身边的人如海潮般散开,主动给她让出了一条开阔的道路,似不敢去碰触这个衣不沾血,却能将人一刀毙命的修罗女子。
“姑娘真是太客气,你马上就可以和那孩子……”
话未说完,天空骤然劈过一道惊雷,那一瞬间,小厮眼底的凶狠暴露无遗,“去奈何桥上团聚了!”
果然,一直默立的角煞手腕一个翻转,手心里便多出了一枚飞镖。
然,身前的女子却毫不畏惧地回头,黑瞳一瞬不瞬地凝着他,眼底有的只是笃定与坚信。
“早知道你会使诈!”
离墨冷冷开口,角煞和小厮同时一怔,完全没料到事情会这样。
然而身后一条白绫已经向着他们甩来,死死地缠上了那小厮的脖颈,将他往后拖去。
“孩子在哪?”
头顶,离墨冰冷的警告声传来。
缠在脖子上的白绫又是使劲一勒,小厮趴伏在地上挣扎喘息,身边更是无一人敢发声。
“呵呵……”
面色变的紫黑恐怖,跟高台上的孩子们尸体一般骇人,他反而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狞笑。
离墨眉眼厌恶地睨着他,心口却突突地不安跳动,冥冥中觉的有哪里不对劲,就听他道。
“这一次,你千算万算,还是输了,已经来不及了,寅时已经过了,我们赢了!”
“寅时……寅时过了?”
离墨嘴唇蠕动,手中长刀轻颤,有些茫然地看向城雪,又看向那要死不活的小厮,突然惊呼一声:“糟了,我们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赌庄外,暴雨疾电依旧作乱,野风中陡然传来不绝的马嘶声,然后就是一个男童发出的惨呼,最后被人蒙住嘴呜咽着拖上了车。
“不……不该是这样的!”
猛地向后退了一步,离墨眼底悲悸翻卷,听那车辙声向着南方疾驰而去,她忍不住朝着门口大吼一声:“荣儿,坚持住!”
刚欲追随而去,地上那人,却突地朝着她阴森一笑。
白绫在那刻发力,与此同时,小厮手中飞镖也向着一面铜锣用力击去,随后整个人如同被碾碎的木偶,颓然歪过了头去。
铁镖穿破铜锣,直插在了之后的白墙上,回声如狂涌而来的巨浪,刹那间充斥四下。
此乃破锣之音,江湖中最高等级的求救信号。
坠下此音,援兵必到!
果然,那些退至角落的打手又再次举起长刀,更有许多悉悉索索的脚步,从四面八方传来。
很快,一只训练有素的队伍,便如乌云般向着离墨逼近。
而在阵法形成的那刻,一旁的角煞瞬间如一阵黑风般破窗而逃,向着马车的方向追去。
“暮非!”
惊愕只是一瞬间的事,离墨凝着那高大的背影,苍白的脸上掠过可怕的杀气,“你先去追那马车,这里交给我!”
“好,你多保重!”
事情迫在眉睫,南城雪也不多废话,深深地望了眼离墨,便向着那马车化风而去。
“我会等你来找我。”
大堂内,空气迅速冻结,再次陷入暴风雨前的死寂,丝丝血腥味在这肃杀中,翻滚的更为灼热。
“如今这里,就剩下我和你们这群孟家狗了。”
刀鞘潇洒地在手心一个回旋,离墨挑起秀眉将打手们一一扫过,不屑的笑意里隐含着几许邪气,“我们也该好好算一笔账了!”
这笔账,晚了整整五年!
“贱民,你的狗屎运也该到头了!”
一名统领上前一步,手持长刀指着离墨的鼻尖,厉声呵斥道,“今日便是你再进疯人崖的死期!”
“那帮孟家狗着实欺人太甚,竟然合力围攻一个女子!”
雅阁上,随风有些不忍心看接下来的厮杀,正欲拔出腰间佩剑,加入战斗,一只大手便一把按住了他,身旁传来姜尧允的嬉笑。
“急什么?”
姜尧允挑起俊朗的剑眉,唇边勾起玩味的笑意,转身向内间走去,“咱们看下去,我正遗憾没看到她那日天祭上的表现呢!”
听说这女人身手了得,连蛮牛都杀得死,倒是有当年自己的一番威风。
“……是。”
随风无奈,却不敢违抗,他知道但凡是王想要做的事,没人能拦得住。
只好放弃援助之意,垂首跟随姜尧允进入内间,随风将青帘稍微撩起一角,心底对这女子的好奇却是愈加强烈。
姜尧允潇洒闲适地靠坐在软榻之上,一手轻抚着桌上的宝剑,一手自斟了杯烈酒,托起海碗豪迈地仰头吞了口酒,便再无意喝第二碗。
只因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清那女子的一举一动,茶眸也随着她那翩跹的裙角,闪过一抹深深的光。
“是吗?”
然,此时楼下,离墨阴测测一笑,抬眸双目阴毒地盯向那统领,“想送我去疯人崖,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突地双腿错开,然后向下一屈,一手在下持着刀鞘,一手在上紧握刀把,摆出了一个诡异的起手式。
人斩——千叶门近距离绝杀!
她这一招,孟风云的人自然是从未见过,以为她要使什么暗器,竟纷纷惊的倒吸一口气,向后连退三步,戒备大开。
但是一看她是左手使剑,又都心定了不少,他们可不会怕一个左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