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万继续道,“还有就你家那小子啥成绩?就想进一中,要捎也是把我家杨迪给捎带进去,跟晓东做个伴儿还能一块学习学习,是不是老大?”说完他转头看向杨立平。
整个老杨家条件最不好的,也就是开修车铺子的杨立英李海夫妇,就连原本的杨立春和卫解放都比他家情况要好上一些。
李海在维修方面固然有手艺,但虎台县大小有限,平日里接的大多都是给自行车打气的活儿,难得擦擦轿车三块五块的,对于他们就已经算是不小的收入。
他家小儿子也想上市一中?即便大家是一家人,心中也未免觉得他们的想法有些自不量力。
一旁杨立英就满面羞囧地说,“我是陪大海过来看生意的,就打算要是小开能到朝南上学,俺俩就把修车的买卖挪到朝南,反正到哪不是修……”
“噗!”杨迪就忍不住出声挖苦,“二姑,我求你就省省行吧?李开现在不是在虎台县念的好好的?你家小子那么淘气,你知道市一中那帮学生多金贵嘛?到时候学习跟不上还好说!惹了麻烦你都担待不起哦!”
说完话,杨迪就眼神一扫卫笙,“像我这次考试也在年级前五名,真进了市一中恐怕都进不了年级前十呢。而且市一中那个地方,家里条件不好都没有同学跟你玩的,不信你问问卫笙!到时候你家小子真进了一中,你跟姑父在朝南给人洗车修车?会让李开在学校被同学笑话的!”
她这一句话点出了她这次考试的成绩,看着卫笙也多少有点挑衅的意思。在杨迪看来,初二年级考得好算不得什么,多少人到了初三成绩大幅度下滑呢?中考那道分水岭过后,能进什么高中才是真格的。
这番话可谓说得极没有教养,但也普遍反应了当代小市民家庭中的阶级地位差异之分,像是他的父亲杨立万因为一直做小买卖,是以往家里除了杨立平外经济状况最好的,加之杨立万宠着女儿,是以杨迪出言挤兑她的二姑杨立英,在这个家庭中人看来竟然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甚至杨立万在听了女儿的话后笑容更甚。
卫笙见一旁面色羞囧的二姨夫妇,就禁不住挑起眉头,又咧嘴一乐,“表姐,你要是在虎台县能考年级前五,在一中可进不了年级前十,努把力说不准能进……”说着掰起手指头像是计算,“按一中那学习进度,差不多能进前三十。”
杨迪脸上就青一阵白一阵的,最终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与此同时,卫解放则是转头问杨立平,“大哥,你打算将晓东送进一中去?”
杨立平则是颔首微笑,“我先前跟新工厂老板交涉的时候提过晓东在虎台县就学的问题,他的意思是市一中有关系,我要是愿意来这边上班,他就帮我把晓东安排到市一中。”
卫解放跟杨立春对视一眼,这意思很明白,杨立平要是过来上班,可就是全家人都搬到朝南来。
再看杨立万等人的态度,意思也是如果孩子能借光一起进市一中,他们不介意都把家挪到朝南来?
这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就眼下来说,大多的家长们都乐于被电视广告中那些能提高孩子记忆力的药片、学习机忽悠,家里再穷亦是前赴后继的掏腰包。
亦或是为了孩子能得到更好的教育,农村的举家往县里搬,县里的举家往市里搬,为了一个户口拼尽全力。毕竟当今国内大环境所灌输给人们的,就是学习才是孩子唯一的出路。
而卫笙又是身边实打实的案例,并非广告上的药片儿和学习机,所以就老杨家人现在所认为的,仿佛进了市一中才是孩子们唯一的出路。
待杨立平说完话后,他就不着痕迹地转头看了卫笙一眼。
事实上,这次的被聘请的主要原因,正是当初卫笙那番针对国企弊病的话,被他用到大会上去做演讲,后来不知怎么着就传到这个老板耳朵里,对方这才亲自跑到虎台县,去聘请他来盘活工厂。
杨立平阔绰一笑,“我是这么打算的,如果转学的事情确实可以办成,我就辞掉国企职位,确定到这边上班。毕竟新东家在朝南是很有人脉的人物,工厂前景据说也很不错,私有企业开出的年薪简直令国企工厂望尘莫及啊!”
众人的谈话,被隔壁工厂大院里一盆突然泼出来的冷水所打断,污水溅在了杨立平那双铮亮的皮鞋上,还不待他发火,那名泼水的妇人已经操着一口众人听不懂的方言骂骂咧咧转身进了厂房。
只留下众人愕然地在原地。
而就在那名妇人进入厂房后,厂房中又走出一名穿着绿色军大衣的中年男人,脸上的胡茬显得男人有些邋遢,如果不是双腿暴露在军大衣外的西服裤子,众人恐怕还道这是一个在厂房内干活的老工人。
“杨先生!又见面了。”男人笑容满面地走到众人跟前,伸出手跟杨立平握了握。
杨立平同时也是一怔,这才看出他就是自己那位新东家,再看他身后被铁栅栏围起的厂房大院,以及男人完全不同于去虎台县邀请自己时的体面着装,脸色就禁不住有些发懵。
男人似乎察觉了他的态度,当下笑道,“这两天一直在工厂查账,穿戴就没得太讲究,杨先生不要介意!”
说完话,他的眼神突然瞟向人群中的卫解放,突然瞪大眼珠惊喜笑道,“卫先生?是不是卫先生?”
说罢他大步上前与卫解放握了握手,在场众人都没忽视掉他与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