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笙眉色微凛,见那执事红棍提着大刀朝自己走来,竟是走到自己的身后方向,卫笙从身侧印在地面的人影看见那人在自己后面举起了大刀!
眼见对方就要手起刀落,卫笙身子猛地就地翻滚,而后迅速起身,就见那‘执事红棍’正愣愣地高举大刀看着自己。
下方,那站着队列的数十号西装男人哄堂大笑。
卫笙皱眉,杵在原地也不知道是进是退。
但显然,对方不像是有恶意。
那手持白纸扇的男人顿时轻轻一笑,“新马不用怕,红棍执事以刀背轻拍只是例行仪式,你且跪下。”
卫笙蹙眉,对方口中的‘新马’显然就是指的自己,这男人刚刚一直是掐着嗓子高喝,此刻正常声音含笑说话,声音也是十分尖细轻柔。
他再次高喝一声,“派清香一支!”而后用眼神示意卫笙重新举香过头,跪在香案前方。
卫笙转头先是看了那群站着队列的汉子,就见这群人此刻都面带狭促笑意盯着自己,大多面色十分稀奇古怪地打量自己,但那眼中都是不免带着些轻视的意思。
深吸口气,卫笙再次举香跪在蒲团,心里已经多少有了些猜测,这是拉自己入会呢。
眼下这显然是个新人入会的仪式。
果然,那‘红棍执事’只是以刀背敲打自己后背一下,完成了所谓的拍新马。
卫笙心下一松,敢情自己刚刚小题大做确实闹了笑话。
紧接着就听这‘红棍执事;声如洪钟般开口,“你与我念洪门三十六誓七十二例,如有违背,便要受三刀六眼家法处置!你且先将香送上。”
卫笙心下琢磨不定,但此刻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把心一横也就既来之则安之,起步将香立入香炉之中。
只听背后男人大声喝道,“自入洪门之后,尔父母即我之父母,尔兄弟姊妹即我之兄弟姊妹,尔妻我之嫂,尔子我之侄,如有违背,五雷诛灭!”
卫笙沉气,开声重复。
“倘有父母兄弟,百年归寿,无钱埋葬,一遇白绫飞到,以求相助者,当即转知有钱出钱,无钱出力,如有诈作不知,五雷诛灭。”
“各省外洋洪家兄弟,不论士农工商,以及江湖之客到来,必要留住一宿两餐,如有诈作不知,以外人看待,死在万刀之下。”
“洪家兄弟,虽不相识,遇有挂外牌号,说起投机,而不相认,死在万刀之下。”
“洪家之事,父子兄弟,以及六亲四眷,一概不得讲说私传,如有将衫仔腰平与本底,私教私授,以及贪人钱财,死在万刀之下。”
……
“倘自己被官捉获,身做身当,不得以私仇攀害兄弟,如有违背,五雷诛灭。”
“遇有兄弟被人打骂,必须向前,有理相帮,无理相劝,如屡次被人欺侮者,即代传知众兄弟,商议办法,或各出钱财,代为争气,无钱出力,不得诈作不知,如有违背,五雷诛灭。”
“自入洪门之後,兄弟间之前仇旧恨,须各消除,如有违背,五雷诛灭!”
待三十六誓尽数说罢,后方那群黑色西装男人忽然齐声高喝,“立誓传来有奸忠,四海兄弟一般同,忠心义气公侯位,奸臣反骨刀下终!”
数十名汉子同声高喝,音色万分洪亮,气势恢宏如同直插云霄,傲视九天!
即便开始卫笙心中对这些例行公事般地许愿略有不屑,此刻也不禁跟着心神一震,仿佛一股热流上涌,带得整个人热血沸腾起来。
这,就是洪门?
卫笙有些呆愣地盯着面前香案,香烟袅袅间,再不尽的男儿义气在其中。
到了这时,她已经是不敢再生出轻视之意,一系列的仪式章程无不在她心中深化这有着三百多年历史的古老传承,她以为她接触了m国致维党就如同了解他们,然而事实上她所了解的亦只不过是凤毛麟角,或许还有不如。
接下来,那手持白纸扇男人再次高喝一句,“斩凤凰!”唤回了卫笙思绪。
紧接着,红棍执事走到门边接过一只生猛公鸡,再次回到香案前,已是手执大刀,口中大声背诵凤凰诗,念毕手起刀落,鸡头骤然堕地!
再以七分白酒承接鸡血。
而那白纸扇再次高喊一声,“上至坛主,下至新马,皆指头沾血,口内一啜,代表滴血为盟,至此——礼成!”
话音刚落,大门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骚乱之声,紧接着,就见闫柏清搀扶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行至门前,这老者一身黑色缎面西装,衣衫笔挺却难掩腰身佝偻,模样已经有六七十岁,他手拄拐杖,头发花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
不知怎地,这副模样让卫笙忽然想起了虎台县第四中学门前的门卫大爷。
但显然,这老者一身威严气势可绝非守门大爷可以比拟,他踏进门来见到那白纸扇男人手中持着一只白玉瓷碗,再看那地面鸡头,面色就是一沉。
闫柏清也蓦地瞪大眼珠,“曹主席!您这是什么意思?”
卫笙缓缓从蒲团上站起身来,看见闫柏清也是松了口气,虽说这屋里包括闫柏清在内,对她来说没有一个是自己人,但显然在关系上自己与闫柏清更加熟识,在眼下这种特定氛围内自然多了几分亲近感,甚至大有些找到了突破口的意思。
要是闫柏清来得早些,自己说不定就不用骑虎难下逼上梁山。
也不知道眼下这种情况是福是祸。
就见曹作津也不起身,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