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滩的夜迷了谁的眼,李政文的话又炸了谁的耳。
崔永贞美眸呆滞了一下,回身望着丈夫的目光满是愕然,显然一时半刻还难以理解丈夫的话语是个什么意思。
李政文则是顿住话头,继续说道,“我还没跟你说这事吧?”
崔永贞眉色凝重抬步走到丈夫身前,“怎么回事?”
李政文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将烧好的水倒入茶杯中,“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里崔贤这孩子跪了搓衣板,你说两个孩子要真处在一起了,儿子恐怕真要像你说的,叫人家拿捏住了?”
崔永贞挑眉白了他一眼,“我说老李你什么时候信这些有的没的了?”
转身走回镜子前落座,崔永贞微微一顿,想到丈夫哪里是个会信做梦一说的人?她摇头一笑叹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觉得我杞人忧天了。老李,我不是杞人忧天,我就是觉得……不过你说的也对,儿子是个心里有度的人,总不至于还能被那孩子欺负的跪搓衣板吧。”
后面的话自是玩笑,仔细想想崔永贞也心知确实是自己太……
李政文端着茶水适时一笑,“反正这儿媳你不打算纳,有的是人等着纳,喏,隔壁就住着户虎视眈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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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视眈眈的一家,此刻亦是早已坐在房间中满怀心思。
谈话早已经结束,邵秉然并未同众人去海边聚会,而是盘膝坐在父母房间的茶台旁静默回味,回味过往,回味无知带来的可笑。
原来,在最早之初,他少不更事升起懵懂爱恋,纠结于卫笙的家境平凡难以符合他那可笑标准和心高气傲的时候,她就已经带着企业步入朝南商业年会,获得了市级扶持单位的名头,跟自己的父辈进入商业争夺。
邵秉然将双手捂在面颊上,难怪,难怪自己愈发面对她时升起可笑的自卑,好像在外无限风采、到了哪个圈子都备受瞩目的自己,只要在她面前就自行矮了一截,原来这一切源于所接触圈子不同带来气度上的不等。
自己的生活所放眼的是学校,而卫笙呢?她关注的内容是重生国际在欧美攻下了百分之多少的市场份额!
自己重视的是朋友圈子利益价值,而卫笙呢?她重视的是成立国内首支f1车队如何与亚洲首屈一指的车队对战!
但是崔贤呢?
他又与自己有什么不同。
而现在的自己不是也在子承父业,立志于万城集团鹏城分公司的发展。
“这孩子我没深接触,不过就今天接触来看,礼貌矜持,对事平和,很有几分稳重,我挺喜欢的,只是依我看,她是不是看好崔家小子了?”马凤云在内间低声说道。
邵成东笑,“怎么,有我这老爸马力全开做后盾,你还怕自家儿子比不过崔家小子?”
马凤云不无担忧,“话不是这么说的,孩子间的事又哪里是你能做主的。要是这孩子真有你说的这么优秀,我倒是巴望着她能进咱们家门呢,工作上跟你也能有个照应。”只可惜真要是年纪轻轻做下这般事业的姑娘,眼光怕也是不凡,倒不是自家儿子不够出色,只是怎么看,都像是差了一截。
不过崔家小子又有什么独到之处。
邵成东笑,“卫笙这丫头,我算是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的,聪明,上进,做事业很有几分刁钻,待人又很有几分赤诚!”
马凤云笑道,“成功者必备素养她都占齐了?”
说罢又担忧道,“仔细想想,我倒宁愿自家儿子找个普通姑娘,这么厉害的人物我还真怕他应付不来。”
邵成东自然知道妻子指的普通人家,不是真正意义上地普通人家,而是普通商界名媛,政家小姐,以万城的家底,找这类儿媳还不是有人趋之若鹜。
“你啊,要是当真深入接触这丫头,可就看不上那些个名媛小姐咯。”邵成东不无打趣又难得凝重地笑,“这世上,能让我邵成东佩服的人物,十根指头数得过来,这丫头就占一个。”
马凤云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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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瑞那家伙大学去了国外,我猜他还是放不下唐雨灵。邰子睿和邰子珊考了西北大学考古系,兄妹俩高三那年去西安旅游看了兵马俑,回来以后就对古文化相当感兴趣,范小东你猜他跟谁在一起了?”岩壁后方,崔贤和卫笙并肩而坐,后者将脑袋搭在他的肩头。
卫笙闻言心有所感般,“贾艳儿?”
崔贤乐出声道,“对,就是贾艳儿。”他高中转学去了京城,不过后来回到s海探望卫笙那次,几人在海底捞吃火锅后来又去了重生国际的工地大楼,那时候贾艳儿就一直陪同在侧。
那会儿范小东很愿意指使贾艳儿,已经隐见几分欢喜冤家的架势,不过卫笙对这个因为在华夏航开幕式上认出自己,从而在学校里整日跟着自己的姑娘没有旁的感觉,不过无论如何,旁人的事,终究是旁人的事。
崔贤继续道,“李兴禹去了华东理工大学……”
卫笙静静地听着,难得二人得空在这海岛上并肩闲聊,头顶墨蓝星空,耳畔夹杂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而那些昔年旧友,也在年复一年间,随着滚滚洪流,奔向了不同的彼岸,用自己的方式,开启和诠释着各自不同的人生,游历出专属于自己的轨迹。他们曾是常客,却不能经久驻足,他们是过客,却绚丽着她的人生。
只有身边这人,没有被高考的洪流冲散,亦没有被人生划分开来,心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