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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支队、陆支队,两支人马直插清军防守空虚之地;革命军主力则倚坚凭险而守,在镇南关吸引住了龙济光的军队和来援的广东新军。而这两支清军。几乎已经是广西境内可以机动的全部人马了。
从人数上看,清军仍然占着优势,但差距并不悬殊;从武器装备上看,清军则处于劣势,且是很大的劣势;再从地形地势上看,革命军则更处于有利的地位。
但革命军并没有死守关城。在给予清军大量杀伤后,悄然后撤,将阵地转移至关城以西的山区要隘。这并不是守不住,而是占据更有利的位置,使清军陷入更被动的泥潭。
毕竟镇南关要防御的是西面的越境,关城只是驻兵之用,关城以西的炮台、要塞才是真正抵挡敌人的坚强阵地。而镇南关西侧的金鸡山,三座山头鼎足而立,镇北、镇中、镇南三座炮台互成犄角。最是易守难攻。在金鸡山外围,又有青山炮台、南关闸、摩沙、南关左弼山和四方岭及尖山等险要,清军想一个个地啃下来,绝对是非常困难的任务。
此时,龙济光也感同身受,知道了陆荣廷前些日子所处的困境。朝廷的严旨在头上压着,与革命军作战又死伤惨重、推进困难,在夹板中的滋味实在是难熬。
清廷频发电令催促。“若将炮台夺回,当不次超擢”;否则。广西相关文武官员一律按军法从事。巡抚张鸣岐因失职,受到了“交部严加议处”的处分。不过,老于世故的他却向朝廷汇报,尽力推卸丢失炮台和进攻不利的责任。
“此次匪党数千,入手即据炮台,其志实不在小。军用品又极精利周备,即赛电枪可以概见。右辅山本极险峻,易守难攻。匪于先数月遣三人应募为守台兵夫,匪至内应;又值是夜大雾,逻卒先为匪戕散。失之甚易;加以山南出为越境,接济既无从断,边军地远备多,兵力又难骤增。炮利台坚,亦无速克之理。”
张鸣歧向朝廷强调客观原因,却向龙济光等人下了严令,限期克复,否则严处不贷。
“轰!”的一声巨响,龙济光的眼皮随之跳动了一下,但见冲锋的队伍中烟尘冒起,血肉横飞。
炮台上的克虏伯大炮发出了怒吼,用火力支援着其他阵地上的友军。120毫米口径的重炮,威力非同小可,虽然发射缓慢,且炮台上弹药不多,但对清军的震慑力却是极大。
半晌,又是一声轰鸣在山间回荡。炮弹落地爆炸,掀起了一片哀嚎惨叫。
龙济光咬紧了牙关,举起望远镜,看着清军敢死队攀登上冲,越来越接近摩沙山头。坚持,再坚持一下,他在心中不停祈祷着,希望能一举拿下。
突然,枪声大作,密集的子弹从山顶阵地中射出来,更有两条火舌象死神的镰刀,狠狠地向仰攻的清军切割过去。惨叫声不断,一具具尸体颓然倒地,一个个清兵狼狈翻滚。
赛电枪(机关枪),龙济光脸上的肉跳动了几下,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革命军的机关枪扫射、发威,但这景象依然使他心惊。
弹雨中,清兵象风中战栗的枯叶,抽搐着、颤抖着、惨叫着、惊呼着、乱窜着,山坡上很快便枕籍起尸体,伤兵则凄惨地叫着、爬着。
革命军打得沉着、冷静,一直把敌人放到了五六十米的距离。依靠着工事,枪打得又准又狠,一下子便将清兵的势头压了下去。
一个戴着红顶子的清军武官极是悍勇,从后面带着督战队压了过来,手中锋利的腰刀上满是鲜血,毫不留情地砍杀着往后逃跑的清兵。
“老子就死在这里了!谁敢后退,杀无赦!冲,给老子冲上去。”清军军官血红着眼睛,咆哮着,又组织起一次冲锋。
山顶阵地上的革命军也注意到了这个不停叫喊的军官,十几杆步枪顿时转移了火力,毛瑟步枪响了一片,那个军官机灵的在地上一滚,躲到了土坎后面。枪声停息,这家伙又蹦起来嚎叫着指挥:“冲啊,杀啊,有种的跟老子冲上去,打死一个乱党赏二十块大洋!活捉一个赏五十,打死军官赏五百大洋!”
百十个清兵在武官的催逼和鼓舞下,呐喊着向前攀登冲锋。子弹乱三绞四地飞来射去,两挺机关枪也再度怒吼,扫射着这股顽强的清军。
五十米,四十米,山顶枪声突然停息,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一群黑点便凌空飞了过来。冒着丝丝青烟的手榴弹不断落地翻滚,即便是最悍勇的那个清军武官也目瞪口呆。
相对于机关枪的威猛,具备声、光效果的手榴弹更令清军胆寒。而如此密集的投弹,还是清军所没有尝过的滋味。
爆炸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烟柱在火光绽放中一个接着一个冒起,碎石、泥土、草木、残肢、断臂和武器的零件,在空中飞舞,更有无数激射的夺人性命的弹片。
硝烟弥漫,视线阻隔,龙济光举着望远镜的手在微微发抖。山风吹过,烟尘逐渐淡去,他的心也沉到了谷底。手下最勇猛的将领已经不见了,在手榴弹的集中轰炸下,清兵非死即伤,丧失了最后的斗志,正在山顶追射的子弹下亡命奔逃。
完了!龙济光颓然放下了望远镜。显然,乱党的实力超乎想象,什么七天期限,就是十天、半个月,也无法收复这险要的阵地。
“停止进攻。”龙济光无力地摆了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