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洪有些哭笑不得地接过委任状。从协统升为统制,这若在平时,倒是会让人喜不自胜,可现在。这东西是个烫手的山芋。可也没有办法,陈文强说得客气,什么派人保护,不过是监视的代名词,稍有异动。恐怕就是死于枪弹的下场。再有家眷,陈文强可是掐住了他们的命脉,由不得他们不配合。
反正干不干,这黑锅是背定了,倒不如搏一把。陈文强所作的分析自然令黎元洪有些心动,革命若是如此容易,他倒想先留些余地,看以后的形势再作定夺。
而顾念同袍,黎元洪倒也没说谎话,他是个以军营为家的怪人。虽然他的家就在军营附近,却常常睡在军营里。他将自己视为这个大家族的家长,正是这种心态决定了他此前此后的种种选择。
只要混成协不动,武昌城内的敌人就只剩下旗营和督署卫队,而陈文强这个大内奸采取突然袭击方式,拿下楚望台军械库和总督衙门,还是很有把握的。
而湖北新军,知识分子较多,也就不大认同皇权观念,清廷为了防范新军。便从北方调来了旗兵,就驻扎在武昌的楚望台与紫阳路一带,专门负责监视汉人新军。
平常呢,旗兵飞扬跋扈。对汉人新军多有欺压,即便没有排满杀满的思想,汉人新军也对这帮旗兵恨之入骨。虽然对旗兵的仇恨,与共和思想还有一定的距离,但这也可称之为一种革命,只要付诸于行动。
但陈文强控制住黎元洪等人后。并未急着难,而是先派兵接管电报局,再由黎元洪等人传令,派兵对各个城门进行换防。
在陈文强看来,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他便希望稳妥一些,等后续人马乘车开到,再展开武力进攻。到时候,混成协的官兵眼见革命军势大,也就息了反抗的心思,黎元洪等人也可能改弦更张,投身革命。
而铁路沿线的电报不断传来,因为陈文强在郴州、长沙都下车布置,耽误了些时间,后续援军则是马不停蹄,只需两个小时便能赶到武昌。
陈文强由黎元洪陪着,先把几艘炮艇控制住,虽然与北洋水师打水战肯定不行,但也是一支运输力量,关键时也能对6地部队进行一下火力支援。
“德国是没有问题的,我已经提前与驻广州领事进行的沟通,他们虽然惊讶,倒是希望革命能成功。”一边闲谈,一边也是做着黎元洪的思想工作,让他对革命的前途更有信心。
“德国人是希望你成功吧?”黎元洪看了陈文强一眼,苦笑道:“美国呢,估计至少是静观其变。你干事一向稳妥,虽然看起来专横跋扈,可每一步都算得清楚才动。此番革命,差不多也是如此吧?”
“有各省咨议局支持配合,南方新军是什么样子,黎兄想必也清楚,指望他们替清廷卖命是不大可能的。”陈文强沉声说道:“袁世凯呢,很狡滑,与我们的关系也是利用被利用。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是不会死忠清廷的,是不会做曾国藩的。”
黎元洪沉吟着,觉得陈文强说得很有道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也能看出陈文强的话比较中肯、诚实了。
“第一是黄河大桥,第二是武胜关。”陈文强说道:“革命军在西南经过了战火考验,又有武器弹药的支援,与北洋军对阵,虽不敢说胜券在握,可也不致落得惨败。再者,革命一经动,便不是只在武汉三镇。等交接完毕,我便要直奔上海,那里有一支渡海而来的部队,再加上商团武装配合,一战而光复上海是没有问题的。上海既下,便要兵南京。策动第九镇反正,有七八分把握,也许不经大战,南都便可光复。”
“很周全的计划。”黎元洪不得不表示赞赏,“也没有你,却将是一事无成。陈兄,不知你加入革党多长时间了?若说你是被朝廷所迫,临时起意,我却是不信的。”
陈文强哈哈一笑,拍了拍黎元洪的手臂,说道:“厉害,还是你了解我。说实话吧,我身为革党高层已经有六年之久。”
“厉害,你才是真厉害。”黎元洪钦佩地连连拱手,“一边革命,一边还加官晋爵,谁能有你这般两边通吃。”
“清廷的加官晋爵我不稀罕,不过为了方便行事而接受罢了。”陈文强有些讥诮地一笑,说道:“袁世凯怎样,位极人臣,还不是差点丢了性命。在皇权体制下,只要你不是皇帝,便有生命、财产等方面的忧虑。而建立共和国,建设民主和法制社会,只要无罪,便不会有这样的担心。黎兄,你现在懂我为什么要革命了吧?”
“你所说的固然好,但却不是短时间内能有的。”黎元洪叹了口气,“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谁不想不受这样的羁绊,谁想有这样的忧虑?但革命弄不好便是一场难以控制的动乱。”
“所以我才力争把动乱降低到最小的程度。”陈文强说道:“厚积薄,这几年的准备可不是白费的。再者,拿出一些惠民政策,即便平头百姓不知道革命的真义,也会支持革命,因为他们得到了好处。黎兄,你也了解西南革命军政府的一些情况吧,那就是一个试验田,让原来只知道革命的人转换思路。让他们知道革命不是万能的,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