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满满坐在沙发上听完了柳如梦像梦一样的人生,恍恍惚惚觉得顾颜殊真是个残忍的男人。他对爱情那么执着偏激,甚至不惜用别人的血色来为其增添颜色。
“你想告诉我什么?”她问柳如梦。
柳如梦看向她,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她已经很久没有尝试笑了,脸部肌肉稍微感觉有点僵硬。“我没有想告诉你什么,即使我说了,你现在也不会相信。黎满满,你只有自己尝试过了,才会知道,那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黎满满志得意满,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站起身就对着她说:“那是因为你们都不是黎满满!”伸手招来佣人:“带柳小姐去洗澡,舒舒服服睡一觉,其他的事情,我们过两天再说。”她把柳如梦找出来,当然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但是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说完,黎满满转身就要出去。她今晚还有一个通告要赶,为了见柳如梦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而且本质上,她并不想跟这个女人待在同一个地方太多时间。虽然说艾滋病不会在空气中传播,但是闻到她的味道,黎满满就觉得恶心。
“黎小姐,听我一句劝。别跟陆遗珠抢,你抢不过她。”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回答柳如梦的是一声响亮的关门声。
柳如梦和黎满满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黎满满就算走到最后一步,也不会选择出卖自己。即使死,也比那样苟延残喘活着要好。每个人对骄傲都有自己的一种定义。
顾颜殊从香港回来的那天天气很好,照例像每次出差回来一样,他往机场扫视了一圈,不出所料,没有人来接自己。他一直做着一个梦,梦见有一天他出差回来,陆遗珠站在人群里朝他笑。可是他却清清楚楚知道,这一天分明永远不会来。
“boss,”denny看他在人群中搜寻,也吃不准老板的心思,试探着问了一声:“是去公司还是直接回家?”
“都不。”他拉松领带,心情很好一样地把公文包递给他,拍拍他的肩膀,说:“把文件送到公司去,我去医院看遗珠。”
果然,他一回来的头等大事不是公事也不是休息,而是去看一看他那一位,还住在医院的顾夫人。虽然说夫人可能并不想看见他。
到了医院陆遗珠却不在病房,找了护士一问,才知道今天顾晗羽来了,陪着她到楼下散步去了。掏出手机想要打给顾晗羽,想了想却又放下。兀自坐到一边的沙发上,闭上双眼趁着这个空档休息一会儿。
顾晗羽扶着陆遗珠回来的时候,他却已经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沙发太小,他侧坐着靠在沙发背上,用手撑在桌上,皱着眉看起来睡得很不舒服。
“他看起来很累。”陆遗珠站在那里,非常轻地说了一句。她已经很久吃不下东西,身体极度虚弱,刚刚在楼下走了半个小时就累得两眼发黑,几乎要昏过去。这时候说话的声音也没办法大,甚至说了一句话,就再也支撑不住,软软的就要倒下去,顾晗羽一把扶住她把她送到床/上靠着。
在床/上靠了好一会,眼前的昏天黑地才算过。顾晗羽看她缓过来,才说:“我去把哥叫醒,他在这里睡着也不是个事情。累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干脆回家呢!”她越说越生气,走过去就要把他叫醒。
却听见陆遗珠气若游丝地说:“你叫了他也不会肯回去,难得睡得这么好,别叫醒他了。你先回去吧。”
“可是……”她还想再说什么,陆遗珠却不再理她,继续翻开床头的《洛丽塔》。这本曾经的禁/书陆遗珠来来回回已经看了好几遍,书页都已经被摩挲旧了。顾晗羽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的皮包就要走,陆遗珠决定的事情总是没人能够动摇的,除非你有顾颜殊一样的耐心。
顾晗羽手心还攥着刚才拿出来想要给陆遗珠擦汗的一张纸巾,她走在走廊上,背着皮包,一点一点把纸巾摊开,然后对折再对折,最后团成一团,往垃圾桶里一扔。她觉得自己的哥哥就像这张纸巾一样,从来没有被需要过,到最后甚至还被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垃圾桶。
她自嘲一般地勾起唇笑了笑,无奈地抬起头。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双手环胸靠在柱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她喉间干涩,动动嘴唇又想说一句好久不见,却发现失去语言能力,连一句最简单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警告你,别跟我说好久不见啊。”看她发现了自己,甘阳舒站直了走到她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摆了摆。
“你还是老样子,”顾晗羽跟着他继续往前走,“怎么会在这里?”
“想来看看你,就来了。”他还是玩世不恭地说。
顾晗羽无奈地摇摇头,不再理他。走到医院门口,她说:“我要走了,再见。”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目光极少地缠/绵,好像有很多话要讲,却又没什么好讲。“现在很难打车,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她不着痕迹地挣开他的手,微笑疏离,“我开车来的,再见。”明明来的时候还是艳阳天,踏进车门却开始吹起阴冷的风,小雨淅淅沥沥地飘下来。苏城的雨总是这样,天说阴就阴,只是下一小会儿的雨,却每次都要搞出好大的阵仗。
打开雨刷,顾晗羽绝尘而去,借着车后镜看了一眼。他还站在那里,对着自己的车子看,看不清表情,却好像要把这个凝视作成天长地久的姿态。何必呢,她摇摇头加快了车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