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遗珠也就是一时没能缓过气来,张妈过来扶她,靠着张妈的手缓了缓。过了一会,她摆摆手轻声说:“我没事。”
张妈还是不能放心,叫惠芳拿杯水来,要亲眼看着她喝下去才算完。惠芳也站在一边看着,低头就瞥见了地上的手机。“咦,这不是先生的手机,怎么在这里?”捡起来一看,手机已经自动锁屏。
本来看见她把手机捡起来,陆遗珠的心紧了紧。后来看见屏幕是黑的,才定下心,说:“先生落在这里的,你给先生送上去。”
“张妈,”她白着脸靠到沙发上,“黎满满是什么样的女人?”
“好像是个明星吧,我老了,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张妈有点奇怪,“夫人怎么突然想到问她?”
“没什么。”她说没什么,就是不想再说下去的意思。
张妈也不继续问,笑着说:“夫人早上也没吃什么东西,特地给煨了甲鱼汤,现在差不多好了。盛了给夫人喝点?”
惠芳把手机递给顾颜殊的时候他还楞了一下,“怎么在你那里?”
“楼下放着呢,先生估计是放忘了。”
顾颜殊记得自己明明在睡觉之前放在床边的,实在想不起来为什么会在楼下,看来他真的是病糊涂了。也没有放在心上,随手放在一边,问:“遗珠在楼下?”
“楼下坐着呢,好像有点不舒服,张妈陪着喝了点水。”惠芳如实一字一句都说得很清楚。
刚想问怎么会不舒服,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低头一看,他脸色大变。拿起来忍不住咳了几声,挥挥手让惠芳下去。
确认没人了,他才压低了声音接起电话:“黎满满,不要再打电话给我。”
“顾先生,你好。”电话那端的女人很显然不是黎满满,声音听起来很端得住。
“你是谁?”他有咳了几声,高烧烧的他嗓子都快冒烟了,抓起床头的水杯,猛喝下半杯也一点用都没有。
那端的女人似乎轻笑了一声,“我是黎满满的母亲,你可以叫我黎夫人。我们满满还小不懂事,所以关于你和她的事情,我很有必要跟你聊一聊。”
顾颜殊闭上双眼靠在床/上,似是不堪负重一般。因为生病,看起来有一种虚弱的苍白俊美。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锋利:“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黎夫人,黎满满做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这下子黎夫人是真的笑了,他在这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她笑得如珠落玉盘,清脆好听,落在顾颜殊耳朵里,却异常尖锐,如魔音穿耳。她笑了一会才停住,虽然语气还是温和的,说出的话却像淬了毒液的锋刀。
“顾先生贵人事忙,不想跟我这种妇道人家聊也正常。这样,我很理解你。跟男人聊天,果然还是要在商场上才有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猛地张开眼睛,目光锐利。“没有人可以威胁我,黎夫人,你也一样。”没有人可以威胁顾颜殊,想想柳如梦就是前车之鉴。
“顾颜殊,我希望你能想清楚。老黎虽然要退休了,可到底还没退呢。”撂下这句狠话她就把电话挂了,转身对着站在一边提心吊胆的黎满满说:“黎公主,你挑男人的眼光不错,很有挑战力。”
黎满满接过她递回来的手机,随手转着,自嘲地说:“真可笑,我黎满满居然要为了一个男人处心积虑当小/三,妈,你告诉我,”看向黎夫人,“这样做到底值不值。”
黎夫人伸手摸她的脸,状似慈爱地说:“满满,做事不能瞻前顾后。往前走,勇敢一点,你会得到很多东西。”
“可是我不想当小/三!一点都不想!”她对着她喊,脸上的表情很痛苦。“我喜欢顾颜殊,我爱他,但是我想光明正大地跟他站在一起!”
“那好啊,那你就到此为止!”
黎满满被吓住了,恐慌的看着她。黎夫人勾起唇笑,“是你自己舍不得,那就不要再说这些蠢话。满满,你要相信妈妈。你要的,妈妈会一样一样都给你,但是需要时间。相信妈妈,陆遗珠那个女人,我不会让她留多久。”
“妈……”她凄凄地喊了一声,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份肯定,迫切得身体都在发抖。“妈,他不会恨我的,是不是?你告诉我是不是?!”
“满满,我的好孩子,你听妈妈说。”她坐到黎满满身边,一边用手指梳理她的长发,一边慢悠悠蛊惑一般地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到那个时候,爱,或者恨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的,都在你身边。”
就像她年轻的时候,黎先生口口声声说着爱,拒绝了她,连看她一眼都不屑。到最后她用尽手段终于能够踏进黎家的大门,那个他深爱的女人早就化成枯骨一具孤零零睡在地下。陪在他身边的,是她。所以,何必在意什么爱恨,拥有了,就不要问为什么。
黎夫人一挂断电话,顾颜殊就怒火中烧,狠狠把手机扔了出去。手机被摔在墙上,摔成两瓣,又反弹向不同的方向,有一半正好弹到门口,落在一双绣花鞋前面。这双绣花鞋是白底紫花,鞋尖上还嵌着一颗黑亮的珍珠。
顾颜殊顺着那双鞋子往上看,“遗珠。”
陆遗珠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穿着一身淡紫色的曲裾,衣袖宽大,身子削瘦,看上去简直弱不胜衣。她就站在门口,也不进来。想是从仕女图上走下来的,安安静静地在那里。天气很冷,屋子里的暖气却打得很足。她捏着一柄团扇,半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