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个声音传过来,陆遗珠顿了顿脚步,却连头都不回,就要直接走。那个人却不依不饶,冲到她面前。
“顾夫人,往哪儿走呢,我在背后叫你来着,你没听见?”
要是平时,陆遗珠一向是不喜欢跟这种人纠缠的。但是凑巧今天她心情很不好,冷冷的两道眼刀投过去,她说:“吴墨棋,你成年了吗?”
“当然,”吴墨棋眨巴眨巴眼睛,看起来很天真地问:“怎么,想泡我啊?”
伸手把他拨到一边,“你真是幼稚。”
“陆遗珠!”他想留住她,慌慌张张就使出了杀手锏。“幼稚总比变/态好,就连顾颜殊都知道你是个变/态,连他都不要你了!你就是个变/态!”
他的声音又尖又利,几乎要撕裂人的耳鼓膜。这时候正是人群赶着回家的时候,他这么大的一声,直直吼得很多人都停下脚步,准备看好戏。z国人总是这样,需要帮忙的时候连个影子都看不见,看热闹的时候比谁都积极。
那些灼热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好像要把她烫出一个个洞。去路都被围观群众挡住,她站在那里背对着吴墨棋,面无表情。
他却还不肯罢休,冷笑着说:“陆遗珠,我早就说过,没有顾颜殊你就什么都不是。看看人家黎满满,被宠得跟女王一样。你呢,陆遗珠,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挺直脊背,听见人群里传来的窃窃私语。他们都在讨论她,她却脸色不变,看起来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甚至她的声音都没有颤抖,还是那样清清淡淡,似乎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那是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吴墨棋,你没有资格对着我指手画脚。”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很讨厌面前这个女人的。可是在听到她说没有资格的时候,他的胸/口却感觉有点闷。那种淤塞就像大夏天还穿着棉袄,说不出的厌烦胶着。
“你……”他刚想说话,人群却又是一阵骚/动。
那边的声势闹得这么大,很明显剧组那边也有所察觉。造物主似乎对顾颜殊特别优待,时光甚至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风霜。他穿着浅蓝衬衫,黑色西装裤走过来,明明面无表情,却已经好看得不可思议。
他就那样走过来,甚至连人群都不由自主为他分开一条道路。可是他眼里没有任何人,只有那个穿着玉绿色襦裙,背对着他的女人。
他眼里有很多复杂的情绪,似乎有千言万语都酝酿在里面。可是到最后,他走到她身后,却只是轻声说看了一句:“好巧。”
陆遗珠没有回头,像是毫不在意波澜不惊。吴墨棋却清晰看到,她的肩头微弱地抖了一下。
“遗珠小姐?”黎满满也跟着顾颜殊走过来,明眸璀璨,顾盼生辉。人群里喜欢她的人不少,蜂拥着上前想要索要合照和签名。她微笑着拒绝了他们的请求,示威一样地走过来。“都说京城这个地方很小,谁说不是呢,竟然拍个戏都能碰见遗珠小姐。”
听见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陆遗珠终于轻轻回过头。她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甚至眼眸之中也没有太多情绪,目光清清淡淡。
“黎小姐,并不是京城太小,而是我们之间的路太窄。”
这句话听着没什么大的意思,细细一品却很有陆遗珠的风格。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得出来,她话里的那种嘲讽意味。黎满满自然也听得懂,脸色当时就很不好看。
冤家路窄,陆遗珠的潜台词无非是这个。
黎满满僵笑着说:“遗珠小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并不是很明白。”
她给了陆遗珠足够的台阶下,她却不肯领情,冷声说:“你也不需要明白。”左右要的不过是一个顾颜殊,既然得到了,又来她面前耀武扬威做什么?
脸上虚伪的笑意再也挂不住,黎满满冷了一张脸,对着顾颜殊说:“颜殊,我饿了。”
顾颜殊却只是深深地看着陆遗珠,此时听到她的话,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饿就自己去吃。”只要她愿意,多的是人请她吃饭。
“你考虑清楚自己要说什么话了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顾颜殊并不理会黎满满,看着她酝酿了好久。他其实想跟她说许多许多话,想告诉她,她决绝离开的这几天,他有多痛苦多绝望。甚至晚上回到家里面,摆设还是如旧,而她前一天换下来的汉服,也被张妈洗干净了收好,摆在床/上等着主人回来。她离开前梳了头,梳子上还残留着她黑亮的一根碎发。
似乎真的就像她只是暂时离开,不久就会回来一样。可是他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他眼中波涛起伏,有光芒亮起来,却又渐渐熄灭。最终只变成一片漆黑的深渊。
他爱她至痴狂,因为她毫不留恋毫不珍惜,最后就变成了怨恨疯狂。他甚至想过要报复她,却根本无从着手。他这一生都注定输在这个女人手上。
太多言语在心头翻滚来去,最后脱口而出的,竟然只是一声无奈的问好。他说:“遗珠,你过得好吗?”
因为这句话,她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他的脸庞还是那样好看得出奇,眼中情感复杂,竟然让她生出一种他还爱着自己的错觉来。怎么可能,她在心底嘲讽自己。
他们隔着这不远不近的距离对望,似乎要将这个对视凝固成天长地久的姿态。
“很自在。”她终究只是这样说了一声。她原本是想告诉他,她过得很好,没了他的束缚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