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生气,”刘瑕再次重申,她有种感觉,如果不尽快把沈钦的愧疚驱散的话,她可能会看到史上第一例因羞愧而严重烧伤的*病患。“沈先生,就像我说的一样,恰恰相反,我很感谢你,现在也安心多了——”
沈钦稍微移出一只眼睛——他的鸭舌帽因动作上翻,不再能遮蔽面孔,所以这让他的上半张脸暴.露在外——他当然是个英俊的青年男子,但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动作,让他看起来很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狗。“真的?”
“真的。”刘瑕忍住笑,庄严地说,“至少,我现在已经肯定了你的意图,只是为了在沈家人可能带来的莫测危险——比如说,沈汉先生中——保护我,不是吗?”
再者,这也确实解开了一些疑惑,沈钦对她的个人行踪一直很关心,在她第一次戏耍他时失联的那晚,直接导致他次日入侵了她的工作时段,还有她和连景云开车去警局咨询李建军案时他的连续追问,现在都有了很好的解答。看起来,沈钦对沈家内部的局势,有相当清醒的认识。
不过,这还是不能解释他控制她手机的行为——
刘瑕瞟了沈钦一眼,对她在反问中给的下台阶,他的反应有些迟钝,也许暗示了幕后更多的考量,但从这个茧上,她得不到更多的信息。
“但是,你说得也没错,”她继续往下说,“一般人对于这种窥视行为,反应恐怕不会这么镇定,我觉得我不是你监视过的第一个人,那在此之前,你就从没有这么想过吗?”
她在套话,刘瑕知道自己正在赌运气——她为沈钦预设了立场,沈钦的聪明绝对足以看穿这点,不过,他现在要比以往更心慌意乱。
“没有……”她的镇定让沈钦又渐渐回复了‘说人话’的勇气,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再度回荡在车内,脊背也直了起来,但依然无法直视刘瑕,“呃,或者说,也许有模糊地意识到这点,但我从没有认真考虑过……我从来不在乎那些坏人的想法——但……”
他又快速瞟了刘瑕一眼,几乎有些羞愧,他说,“但……”
一个事实是,沈钦的鸭舌帽已经被他来回扑膝的动作给顶歪了,失去了大部分遮蔽作用,这也让他第一次暴.露在了刘瑕的近景中。另一个事实是,他长得实在很好,他的声音好听,他的手指修长而白皙,他的脸庞有东方人罕见的雕塑美感,鼻梁挺直,他的嘴唇天然微翘,好像有个含糊的微笑引而未发——在他能容许别人窥探他的容貌时,这是个很大的优势,而他的眼睛,这当然是最重要的部分,刘瑕发现,在那忧郁的眼神中,又有一种天真的闪亮,这是让他的气质卓尔于所有血亲的重要原因。
在这初降的夜色中,这个实在很好看的男孩子——男人?——糅合了两种魅力的综合体,斜靠在车厢里壁,修长的双腿交叠在胸前,幽深双眸时不时地捉住她的眼神,这一切当然异常动人,任何一个当龄的女孩都会被这一幕蕴含的美感打动,但这还远远不是全部:比他的长相更动人的,是沈钦的表情,他的挣扎——不论是和刘瑕对视,还是用自己的声音说话,对他来说都是很艰难的一件事,刘瑕可以清楚地从他的每一个微表情上看到他的努力,他脸上蔓延的红潮,他握紧的双手,他紧绷的脊背——
幽黑的双眼,终于转到了她脸上,这是沈钦和她的第一次目光交流,他的目光似乎蕴含一种特别的热力,聚焦之处能让人感到异样高温。刘瑕压制住吞咽的冲动,露出坦然笑意。
“但……”沈钦专注地望着她,如冷泉的声音,在低吟中似乎也有了暖意,“但你不一样。”
这句话,从这样的男人嘴里,用这样的语气说出来,就像是耶和华赐予天使的火剑,真诚至可烧熔万里关山,“但你不一样。”
刘瑕吞咽了一下,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指绞在一起——而这无疑是个紧张的表现。
“嗯,”她说,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般感谢多年的咨询师经验,用无意义的动作、话语调节气氛,几乎已成她的第二本能,“是的,我不一样。”
神智随着时间回涌,无数思绪毫无逻辑地冲了上来:好吧,和他的堂兄弟不一样,沈钦对自己的魅力似乎毫无概念,而从她的反应来看,她对于这种表达更没抵抗力,ok,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任何一个未盲眼的人都能在沈钦和沈铄中做出选择——对沈钦的表达,她该怎么回答才好?消极应对?但他对她的好感,本就让他在她跟前更容易紧张,如果善意表现受挫,这很容易过度反弹,倒退回之前更封闭的状态……
“那么,你也的确足够幸运,”最终她说,决定一次先解决一个问题——沈钦显然很介意‘一般人都会为偷窥生气’这一点,就她来看,这也是今天他畏缩表现的主要原因,他真的很怕她生他的气。“沈钦,因为我确实‘和他们不一样’。”
她无所畏惧地注视着他,由得他的眼神在她脸上游荡,搜索着她的微表情——她说的本就是真话,“当然,我不喜欢被监视,但这种事,不足以挑起我的感情,我从没有因为这件事厌恶过你。”
“……可你说过,‘沈先生,原来你也没那么讨厌’……”某人似乎没被说服,他脸上的男性魅力(姑且不论他有无自觉)缓缓退却,稚气的一面浮现出来。
刘瑕笑容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