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深秋,山上比之城中,更是冷了许多,风刮过林间的树,沙沙作响,景迎不由曲起腿,将自己紧紧环住,以求守住这身体的温暖。
昭帝已经不是第一次将她认作莲妃了,景迎静静的理着白日里发生的事,虽说这一切都是宁妃费心的安排,可她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可问题出在哪里她又想不起来。之前在皇宫,可能是因为她穿了莲妃的衣裳,撕开了昭帝的记忆,所以他那日才会那么气愤。可这次,昭帝竟然会将她错认,竟然叫她莲儿,难到这只是因为她又一次穿上了莲妃的衣服吗,似乎并不可能。
其实,今日她说了谎,那朵莲花不是画上去的,也擦不掉,她是为了让昭帝死心才会那么说的。她只觉得昭帝看她肩膀的眼神,很怪,像是有着迷惑,也有着眷恋。
记得在十岁那年,她的父皇把她带到了一个盲眼公公那里,让那人在她的肩膀刺上了这朵莲,当时,她痛的一直哭一直哭,可父皇却还是牢牢把她压在床上,让人把这朵莲刺完。
那是她记忆里,父皇第一次没有理会她的哭泣。
但是今日,她明明感觉昭帝像是也认识这个图样,而且似乎这图样还与莲妃有关。若真是如此,难道父皇也知道莲妃?还是说他们根本就认识?莲妃与父皇又是什么关系,她又为何会成为昭帝的宠妃。
她突然察觉到,也许父皇也有一些事情瞒了她。
阵阵疲惫袭来,她有些坚持不住了,缓缓阖上眼帘,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觉有人在推她,悠悠转醒。
“你怎么样了”
景迎睁开眼睛,面前的人一手按着她的人中穴,一手拍打着她的脸,离她极近。清了清嗓子,微微勾唇,扯出抹无力的笑。
“没事,睡着了”
那人见景迎脑子还算清明,也能笑的出来,知道她大概没有什么问题了,伸臂揽住她的腰扶她起来,让她靠着身后的大树站着。
“你没睡,是晕过去了”
“是吗?”景迎急促的喘了口气,感觉身上确实虚的厉害“真奇怪,明明已经吃过东西了,还以为自己只是睡了而已”
“还能走吗”
女子动了动腿,发现脚腕好像又肿了几分,也比之前更疼了,这次终于不再逞强,摇头。
“不能走,你能送我回去吗?”
景迎记得,这个人是风玺的侍卫,以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好像叫……卓展。她不知道风玺是不是也在附近,不过,见他平日里对风玺的尊崇恭敬,她觉得,可以相信他。
卓展倒是没有想到景迎会回答的如此干脆,不由点头,也不再顾忌什么男女之防,直接托着景迎的腰,让她把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替她减轻了力。
“这里离行宫不近,能撑得住吗”
女子浅浅一笑,主动向前迈了一步。
“可以”
景迎真的是太累了,根本没有心思去看看周围,其实,只要她稍稍转头,就能看到那抹黑色的身影正在不远处关注着她。
“她变聪明了”玄楚等景迎离远,才从后面走了出来,闲闲的盘着胳膊,往树上一靠“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风玺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站着,望着女子消失的地方,一动不动。
“你怎么来了”
玄楚戏谑一笑,紧紧盯着风玺的脸,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本公子今日听说一向滴酒不沾的荣王爷竟然喝的酩酊大醉,一时好奇,想过来看看热闹”
“热闹已经看完了,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完了?”玄楚夸张的叫唤着“我明明什么都没看见,为什么要走”
风玺见远处已经完全不见女子的身影,堪堪收回目光,看向已经与月色融为一体的白衣男子,眸中满是正色。
“我没醉!”
“看出来了”男人满不在乎的耸耸肩,语气很是肯定。
许久,两人都是沉默,直到风玺将要离开的时候,玄楚才借着风传过去了最后一句话。
“再想喝酒,找我”
景迎到了行宫大门,身上已经快被汗浸透了,虽然旁边的男人已经在尽力帮她分掉重量,可是,她的脚还是避免不了时不时的碰触,所以现在都肿成了一个馒头,蒸一蒸就可以直接吃菜喝汤了。
“皇子妃,您终于回来了!”
青儿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猛地朝着景迎扑了上去,女子想起自己脚上的伤势,再估算了下青儿的速度,吓的向后一躲。
卓展发现怀里的女子站的不稳,眼明手快的带着她一个侧身,闪了过去。
小丫头原本还以为能够抱着景迎寻找一下安慰,不想眼见着就能抱上了,最后却抓了个空,转头,哭的更是伤心。她今天跑了一整日,哪里都去了,侍卫欺负她,宁妃欺负她,所有人都不告诉她皇子妃究竟去了哪里,连之前的那个小太监都不见了,她真的是怕死了。
“皇子妃,奴婢找您一天了,吓死奴婢了”
景迎见眼前的人满面泪痕,眼睛肿肿的,也没有比她的脚好多少,脸上也哭的像个小花猫似得,忍不住抬手把她眼角的泪擦了去。又摸了摸小丫鬟的头,安慰的一笑。
“没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她这一日都在秦山,在行宫里又怎么能找的到她,这个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