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溪,答应我,好好活下去。”高赫艰难的开口,声音气若游丝,胸膛不再有鲜血蔓延出来,高冉冉却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越发微弱起来,他轻轻一笑,眼神缓缓阖上了着。
沐灵溪看着高赫冰冷的尸体,面容俊美,神情安稳,想到了她与高赫年轻时候的重重安慰,原本她以为自己会和他一生一世,一直过着美好的生活,原来,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老爷,老爷!”沐灵溪此刻只觉得万箭穿心,痛不欲生,她一手掩着胸口缓缓的蹲下了身子,如玉的手指抚上高赫闭上的眉眼,抚过他的浓眉,他高蜓的鼻梁,还有他厚薄适中的唇,忽然胸腔内一阵翻滚,哇的一声喷出了大口的血来。
高冉冉吓的大叫:“娘亲!娘亲,你怎么这么傻啊,师父,师父,你快救救娘亲,你快救救娘亲啊!”爹爹已经去了,她不能再失去娘亲了,不可以,不可以!
老天,你不可以将娘亲也从我的身边夺走。
玉道人赶忙搭上沐灵溪的脉搏,良久,他摇了摇头:“她的心脉俱断,师父也无能为力。”
“师父,不会的,不会的,你是神医,你是药圣啊,你怎么可能会有救不活的人呢?师父,我求求你,你救救娘亲吧,救救娘亲吧!”高冉冉苦苦的拉着玉道人的衣角哀求着,她真的不能再失去娘亲了。
沐灵溪脸色苍白的看着高冉冉,气息在游离之间,她微笑着抚上高冉冉白希的脸庞,神态安详:“冉儿,你不要难过,你爹爹已经去了,那里那么黑,奈何桥又那么长,娘亲不想他一个人在那边走的那么累,你爹爹又不会照顾自己,天凉也不会加衣服,就那样傻傻的
。”
她陷入了回忆之中,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有了回春的光景,高冉冉明白,沐灵溪这是回光返照了。
“冉儿,我现在都记得遇见你爹爹的那天,细雨微微,杨柳地岸,他撑着伞而来,对着我轻轻的一笑,他说姑娘,在下京城高家高赫,敢问姑娘芳名?”沐灵溪说到这里,眼神开始变得有些涣散,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了起来,就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
十六年前的沐灵溪在京城的未央湖邂逅了高赫,两人一见钟情,从此结下良缘,许下白头相约,不离不弃的誓言,成亲之后也是恩爱如初,即使是后来娶了二夫人和三夫人,他们的感情也依旧如故,他们的誓言从来都不曾背弃,如今高赫去了,沐灵溪自然承受不住突然的噩耗与心痛,这才会自断了心脉,想要随高赫而去。
“京城有女,唤作灵溪……”沐灵溪笑着的眸中的温度开始逐渐变冷,眼睛中的屡屡星光都化作了初见时的那方场景,眼前,他仍旧是那副翩翩少年朗的装扮,他执着伞,笑着向她伸出了手,沐灵溪含笑着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口中呢喃着,“赫……我来了。”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有一滴泪划过,晶莹剔透,就像他们的爱情一样,纯洁无瑕。
高冉冉看着怀中逝去生机的沐灵溪,目光深凝着,良久,她缓缓站了起来,浅蓝色的衣裙的下摆上是点点的紫黑色的干涸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不!娘亲!”接连失去两个至亲的亲人,高冉冉也忍不住大叫一声,压抑着的情绪在一瞬间崩溃了着。
“老爷!姐姐!”二夫人季柔死灰般的眸底闪着点点的泪光,她摇了摇高赫,又眼睁睁的看着沐灵溪自断心脉死在了她的面前,忽然像个布娃娃一样,了无生机,蓦然喷出一口鲜血,眸子里之前好不容易升起的光芒也冷若死灰,老爷和姐姐都不在了,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是她拖累了姐姐还有老爷,都是她的错,若不是因为她,老爷也不会中箭,都是她的错,她一副残破之躯,再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姐姐,老爷,我来了,你们等我。
“二娘!不!师父,你快救救二娘,救救二娘!”高冉冉眸光尽碎,眼睛嫣红如血。
玉道人急忙掏出了护心丸想要救治二夫人季柔,季柔拼着最后一口气摇了摇头:“神医,不用了,老爷不在了,姐姐也不在了,季柔不能独活,都是因为季柔的拖累,才会害的老爷中箭,都是季柔的错。”
“二娘,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高冉冉颤抖着手从玉道人的手中抢过护心丸想要硬塞入二夫人季柔的口中,她已经失去了爹爹和娘亲,她不能让二哥也失去他的亲亲娘亲,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季柔轻声咳嗽了一声,有大量的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越发的触目惊心,织染出一副血海画面。
“冉儿,二娘不行了,你告诉哲儿,二娘走的很安心……他要好好的……”季柔说完最后一句话,死灰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一丝生机,手缓缓滑落到了地上。
“不!”高冉冉隐忍的情绪全面的爆发了出来,眼睁睁的看着爹爹、娘亲、二娘都死在了自己的面前,高冉冉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与谴责,若是她能早一些来就好了,若是她能早一些找到爹爹和娘亲,动作能够更快一些,不对自己过于自信,早些对爹爹和娘亲多一些关注,那么爹爹和娘亲就不会死了,二娘也就不会死了,都是她的错
。
是她的疏忽大意害死了爹爹和娘亲,她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永远都无法原谅。
“冉儿,这不是你的错。”不用言语,夜怀也能感受到她内心中此刻的悲痛与无比的自责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