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看着荒凉的河道,道:“这个地方拉屎不生蛆,谁能在这里守着,我们几人不行。”
刘建厂道:“我三舅以前经营采砂场,生意交给他来做。光头和麻脸你们几个人负责联系建筑工地,每一吨河砂,在三舅给我们的价钱上,再上涨七八块钱。你别小看这个采砂场,一年出个七八千吨,我们差价就有好几万,比收保护费强得多。多弄几个砂厂,我们几兄弟就发财了。”
在谈论采砂场美好前景时,刘建厂打了埋伏,三舅的两成干股将由他自己一个人独吞。
没有费吹灰之力就成功占领一个砂场,这让刘建厂再次深刻地领略了暴力的威力,他带着包强、麻脸等人来到三舅家,吃红烧狗肉,喝着从酒厂打出来的原度酒,六人仿佛过上了梁山好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
元旦,穆老板带人将采砂船弄走,穆老板老婆回茂云,为儿子办了转学。
同一天,从省城实习归来的杨红兵到静州刑警支队报到,报到那天,亦是小钟烧烤开业之日。
陆军接到电话,从昌东县来到静州,同行的还有刘红。
临行前,陆军给昌东县建委办公室打了电话,以组织部领导的名义要了一辆桑塔纳。组织部是干部的娘家,娘家人偶尔用公车办私事,自然是小事一桩,县建委将最新的一辆桑塔纳调了出来,供陆军使用。
陆军坐着桑塔纳来到静州市委组织部,将一个原本可以邮寄的表格放到组织部的文件交换箱里。又借着元旦之际,悄悄来到组织部家属院,到静州市干部科科长家里坐了一会儿,走时留下一个红包。虽然只有五百元钱,足以表达陆军的小小心意。
干完正事已接近十一点,陆军来到小钟烧烤。
打开车门时,陆军用双手抹了抹头发,将黑皮包夹在腋下,站在车边左顾右盼,感受到众人目光以后,这才慢条斯理走进小钟烧烤前厅。
静州小钟烧烤与昌东小钟烧烤相比,前者是阳春白雪,后者是下里巴人,除了名字以外,从装修到菜品皆有质的变化。餐厅分为上下两层,上层全是雅间,以中餐为主。下层是大厅,除了中餐餐桌以外,还开辟出十个烧烤台,可以自主烧烤,也可以由服务员烧烤。
二楼,黄山包间里,王桥、刘红以及另外几个中师同学围坐在一起。除了陆军、杨红兵和王桥以外,多数同学仍然在各个小学教书。陆军进屋后就迫不及待地对王桥道:“蛮子,你搞什么名堂,怎么读起复读班?”
王桥自嘲道:“我现在是下岗失业人员,考大学是为了找饭碗。”
陆军落座后,从黑皮包里拿了一包红塔山,散给王桥一支后,自顾自点燃,道:“蛮子,我帮你算了一笔账,你在九五年考大学,如果考上本科还要读四年,从大学出来已经是九九年,那时我已有七年工龄,到那时,我的本科文凭肯定到手了。算来算去,你考大学确实划不来。”
坐在王桥身旁的刘红在一旁打抱不平,道:“你拿的是党校文凭,党校文凭含金量怎么能和正规大学文凭相比,晚工作几年有什么关系,后发也能制人。”
陆军嘿嘿笑道:“我在组织部门工作,对政策清楚得很,党校文凭和国民教育文凭在组织部门一视同仁,只要进了机关,有个本科就行,至于是哪里来的本科根本不重要。县里分来不少大学生,他们几乎都没有按照专业分配,专业不对口是普遍现象。大学里的知识在实际工作中根本不能用,全靠后天学习。”
王桥知道陆军所说是实话,心里感觉不太舒服,他没有反驳,只是暗道:“陆军很少离开昌东,视线只能停留在当地,燕雀焉知鸿鹄之志。”自我打气以后,稍稍找到心理平衡。
陆军继续道:“就算大学毕业分配出来,你遇到的领导十有**就是七八年前参加工作的人,说不定他是一个转业军人或者乡镇干部提拔起来的,有个屁文凭,我觉得蛮子考大学是一个错误决定。”
见陆军哪壶不开偏提哪壶,刘红帮着王桥争辩道:“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胜利者,现在评价蛮子太早,我支持蛮子。”
参加工作两年多时间,往日清纯大妞变得成熟起来,更有女人味道,王桥不愿意在同学聚会时谈这个话题,用目光向刘红示意她别再争论。
刘红看懂了王桥的目光,不再争论。等到话题转换,她才悄悄地地对王桥道:“你这个决定很冒险,整整三年的课程压缩到一年,如果换作我,肯定会放弃。”
王桥道:“年轻时总要蹦几下,免得老了后悔。”
刘红很想再跟王桥谈一谈其初恋女友杨明之事,转念又想到杨明嫁了人,怀有身孕,王桥这几年更为蹉跎,和一群落榜生混在一起,遂将谈论杨明的念头压进肚里。
杨红兵作为主人,应付的人挺多,到各桌敬酒,走了一大圈,最后回到同学这一桌。
中师毕业以后,同学们难得聚在一起,互相敬酒之后,气氛热烈起来。酒至酣时,房门被推开,小钟急匆匆走到杨红兵跟前,道:“进来几个杂皮,我以前见过,在这条街道收保护费。今天我们开业,他们就来了,明说要收钱。”
杨红兵脸色一紧,道:“收保护费居然收到了我的头上,不想活了。”
王桥已经猜到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