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厂在松鹤农家乐旁边的小院蒙头睡了一天,整整二十来个小时没有起床,当天边有了鱼肚白以后,他翻身而起,取过随身携带的**,直奔静州客车站。
客车站没有几个人,睡眼惺忪的车站工作人员缩着脖子,孤零零地站在进出站口。刘建厂将车票递过去,工作人员似看非看,在车票上盖了个章,然后又麻木着脸两眼空洞地望着远方。
在河边小镇上吃了一个老窖大馒头,喝了一碗大锅熬出来的稀饭,胃里泛出熟悉的舒服感觉。人的胃如狗,是相当恋旧的家伙,小时吃惯的食物不管有多粗糙都会牢牢记住,改变饮食习惯和减肥皆是艰难事。
刘建厂擦着嘴巴走出小吃店,走到采砂场,仔细观察了一个多小时,见生产正常,直奔三舅家。
三舅见到刘建厂,赶紧将他拉到里屋,道:“建娃,你怎么来了?快进屋。”
进了里屋,刘建厂很放松地靠在平常喜欢坐的大椅子上,道:“三舅,我怎么不能来?”三舅道:“警察到我家里来过两次,就是找你。听说你到了南方,怎么还敢过来?”
三舅娘进屋见到刘建厂,揉了揉眼睛,道:“建娃,真是你啊。吃饭没有?锅里还有稀饭。”她脸上有笑意,神情复杂。
刘建厂摆了摆手,道:“三舅妈,你别去端稀饭,我吃过了,砂厂生意如何?”
三舅娘恢复了惯常神态,道:“有什么生意啊?现在什么生意都不好做,根本赚不到什么钱。”
刘建厂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道:“我到砂厂去看了,生意不错啊,别骗我不懂,没有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三舅,今天过来拿点钱,不要多了,一万块,就算是提前分红。既然是合伙,每年都要来算一次账,手下的兄弟们也要花钱,你们说是不是?”
三舅娘吓了一跳,道:“建娃,你以为我们的钱是捡来的?以前的砂厂什么设备都没有,我们贷款买了设备,现在真的没有钱。”
刘建厂立马翻脸,道:“三舅娘,你少跟我叫苦,今天我就是来拿钱,拿钱走人。”
三舅娘叉着腰,道:“建娃,要钱没有钱,要命有一条。”
刘建厂道:“我现在就是亡命徒一个,真要撕破脸,你的生意也就不要做了。”三舅娘还要说话,三舅站起身来踢了她一脚,道:“臭婆娘,给老子滚远点。”三舅娘骂骂咧咧地出了门。三舅道:“别跟婆娘家一般见识,你坐会儿,三舅还有点私房钱,给你拿过来。没有一万,只有七千多。”
刘建厂虎着脸道:“三舅,当初我们说好了,采砂场生意是合伙,你们别看我跑到外地去,就不想给这笔钱。三舅娘心眼子小,掉到钱眼里出不来。我还是那句话,遇到难事,我随时召集几十个兄弟过来帮忙。”
拿到了七千元钱,刘建厂扬长而去。
估摸着刘建厂走远,三舅娘骂开了:“乌三,你们家都是些什么人?别人都是在外面耍横,你们家的人在外面是丧家之犬,回到屋里来横。”
三舅道:“刘建厂是啥子性格你又不是不清楚,翻起脸来,亲爸亲妈都不认账,我这个三舅算什么?我们利用他得了采砂场,就得有心理准备,好在他逃到外地去,回来的时间不多。”
三舅娘叹气道:“就怕每次回来都狮子大开口,最好是被警察抓了,省得我们操心。”
三舅心里也曾闪过这个念头,但是这个念头只能想不能说,他翻着白眼,开始心痛七千块钱。
刘建厂知道三舅和三舅妈心眼多,没有跟他们客气,拿过钱,坐着客车就回静州。
到了静州近郊下车,换坐公交车进城,找到静州老大胡哥。
胡哥正在阳台上浇花,放下水壶,道:“建娃,你胆子大还是脑壳有毛病?现在回来是自投罗网。”
刘建厂道:“我是来给胡哥告个别。”
胡哥到里屋拿了一叠钱,道:“赶紧走,坐几年鸡笼划不来。”
刘建厂接过钱,顺手揣进衣袋里,道:“走之前,我要办件事情。这次几个兄弟折在学派手里,想起让人郁闷,反正得逃路,我要把面子找回来再走。”
胡哥盯着刘建厂看了半天,才道:“你去找老许,让他叫几个人跟着你。只打人,别弄出人命。”
刘建厂抱了抱拳,没有说话,转身离开胡哥住所。
此时,在红旗厂办事处的王桥沉浸在紧张而又幸福的复读生活之中,没有意识到危险悄悄来临。
4月1日是西方愚人节,王桥没有过愚人节的习惯和意识,拿到晏琳传过来的小纸条以后,不疑有诈,纳闷地想到:“今天又不是星期六,还要看电影,太耽误时间了。”他有心推托,想到把晏琳一人晾到电影院不太妥当,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电影院正在播放周星驰的电影《国产零零漆》,从张贴画来看感觉还不错。在港片中,王桥最喜欢周润发,对于某些杂志将周润发和周星驰并排感到颇为不屑,小马哥在他心目中有极高的地位,岂是他人所能替代。
在排队时,王桥暗道:“距离高考越来越近,这是最后一次在非星期六看电影,以后要给晏琳讲清楚。”即将到达卖票窗口,晏琳还是未见踪影,耳中忽然传来一句:“今天是愚人节,早上我被人骗了。”他猛然想起晏琳递小纸条时的怪怪笑容,马上意识到被捉弄了,赶紧走出买票长队,心道:“晏琳热衷于过愚人节、情人节等舶来节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