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元神色复杂地道:“末将明白,但是……”
李建成拍一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我并非天性狠毒之人,只是受李世民所迫,才不得已为之,我答应你,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说到此处人,他长叹一声,“其实我何尝不想善待百姓,只是现在的我……实在没这个资本,蒋元,我答应你,待这场仗结束后,我会厚葬因淇河水而死的百姓,幸存的人也会善加抚恤;至于下游的百姓,你不必太过担心,一路过去,河水中的毒被一再稀释,已经不会再取人性命了,顶多只是病上几天。”
虽然蒋元并不觉得这样就可以补偿那些冤死的百姓,但他明白,这已经是李建成最大的让步,再多的话,就是他在自寻死路,再说人死不能复生,也只能如此了。
这般想着,他朝李建成拱手道:“末将代那些百姓谢过殿下!”
李建成点点头,温言道:“辛苦一夜,你也累了,李世民应该没这么快攻城,你且回去歇一歇吧。”
“是,末将告退。”待蒋元走得不见人影后,李元吉收回目光,不悦地道:“大哥何必对他这么客气,要我说,直接……”
李建成扫了他一眼,冷声道:“直接怎么样,杀了他吗?”
李元吉脖子一梗,不以为然地道:“既起了异心,就该杀之,难道大哥还舍不得不成,他可都将大哥比作隋炀帝了!”
李建成摇头道:“你啊,一天到晚就知道杀杀杀,杀一个蒋元容易,但眼下长安正在用人之际,蒋元是有能力的,否则当初王正风也不会派他领兵去长安救援了;还有,蒋元是第一个投靠我的人,如果把他杀了,别人会怎么想?恐怕到时候异心会越起越多,你杀得过来吗?”
李元吉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挤出一句话来,“那依大哥的意思,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李建成望着蒋元离去的方向,淡淡道:“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行了,没必要急于一时,我让你做的事情做好了吗?”
一听这话,李元吉当即道:“大哥放心,都照着你的话准备好了,一旦李世民攻城,定会让他好好吃一壶。”说到此处,他兴奋地道:“话说回来,那些东西大哥都是哪里来的,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他的话令李建成露出伤感之色,摩挲着蒋元还回来瓷瓶,低语道:“这是出事之前容儿给的,让我留着防身,她看了许多古籍,又看了一些西域传来的医书,方才配出这两瓶药来,可是现在……连仅有的这点东西也没了。”
李元吉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要杀了李世民,嫂子在天有灵,也能瞑目了!”
他的话,令李建成眸光一厉,死死攥着瓷瓶道:“你说的不错,这次我一定要杀了李世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留着相同血脉的手足至亲,如今却只剩下了恨,何其可悲……
沉默片刻,李元吉眼睛一亮,道:“对了,蒋元不是将药倒入淇水河中了吗,大哥你说,李世民这会儿会不会已经死了?”
李建成一早就想过这件事,当即道:“我倒是希望如此,不过……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在李元吉不解的目光中,他道:“李世民身为皇帝兼这次出征的主帅,他若死了,昨夜唐军必定大乱,任谁都不可能稳得下来,刘弘基也不例外,可是蒋元刚才的回话,你也听到了,所以我肯定,李世民一定还好端端的活着。”
李元吉想想也是,恼声道:“他还真是好运!”
“是好运,不过这运气就快到头了,攻城之日,就是他的死期!”李建成神色阴寒似地狱的夜叉,令人不寒而栗。
一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此刻,安营在淇水河畔的唐军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了六千多人,所幸在攀上六千之后,死亡的人数明显慢了下来,每个时辰只有十数人的死亡,不再如之前那样,动辄数百人死亡,显然他们体内的毒性在经过一日一夜的爆发后,开始缓了下来,剩下那三千人,很有可能活下来。
酉时,杜如晦来到李世民所在的营中,拱手道:“启禀陛下,据统计,这个时辰的死亡人数下降到了七人,并且剩下的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好转,包括尉迟将军在内,江御医说他已经没有性命之危。”
听得这话,李世民长舒了一口气,这是死亡人数第一次下降到十位数以下,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一些。
杜如晦望着李世民眼下的青黑道:“陛下已经两日一夜未曾合眼,也未吃过什么东西,想必疲惫得紧,不如臣让人送些吃食过来,陛下用过后歇一会儿,养养精神。”
“朕撑得住!”李世民抹了把脸道:“身故的那些士兵可都安葬了?”
“大部分都已经入葬了,剩下那些,也都在加紧入葬之中。”停顿片刻,他道:“臣让人立了一块大碑,将那些士兵的名字都刻在上面,虽然不能运还回去,但至少他们的家人每逢清明寒食,可以来此祭拜,他们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
李世民颔首道:“你辛苦一些,再抄录一份带回长安,以便到时候发放抚恤给他们的家人。”
杜如晦垂目道:“陛下放心,臣已经抄录好了名册,断不会遗漏一人!”
“很好。”李世民欣然点头,“若剩下那些士兵的情况稳定下来,朕打算明日一早就赶往洛阳!”
杜如晦犹豫道:“陛下,虽然眼下情况有所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