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氏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摘星带了方嬷嬷过来,万氏将一直捻在手里的孔雀蓝丝线递给她道:“你掌管绣房,且管着府里所有锦缎料子的出入,你瞧一瞧,这是哪批的料子,都有哪些人用了。”
“是。”方嬷嬷对锦缎料子确是了如指掌,很快就辩别出来了,“启禀二夫人,这质地应该是出自连州,奴婢记得,今年连州只进了一批料子,其中就有与此相同的孔雀蓝,当时原是准备给几位夫人用的,但因为发现料子稍有瑕疵,所以后来大部分拿给了乐坊用,剩下的送给了摘星姑娘、计春姑娘他们。”
方嬷嬷口中的计春是三夫人林氏身边的侍女,与摘星一样,皆是在这府里比较得脸的上等婢仆,她们身上所穿的,无一不是绫罗绸缎,顶多只是质地稍差一些。
“乐坊是吗?”万氏冷冷一笑,指着韫仪等人对摘星道:“带人去搜她们的屋子,但凡有这个颜色的衣裳,全部都给我拿来。”
“是。”眼见摘星带人离去,韫仪心中焦急不已,无奈万氏就在前面盯着,她什么都做不了。
此处离她们的住处并不远,很快摘星便带了一大堆衣裳过来,另外将张沉月与孙氏二人叫到了一边,因为她们身上也有相同颜色的衣裳。
万氏冷声道:“仔细检查,看哪一件上面有破损。”
“是。”摘星他们随手将衣裳摊在地上一件件检查,看到那些舞姬心疼不已,对于她们当中的许多人来说,也就是入府后有几件丝缎衣裳穿,平日里都仔细得很,偶尔勾到一丝都要心疼半日,更不要说这样扔在地上了。
在检查到最后一件事,摘星眸中一亮,捧到万氏面前道:“夫人,就是这一件了。”
万氏取过一看,果然发现有细微的破损,看痕迹与她手上那几丝正好相符,她沉眸道:“这是谁的衣裳?”
摘星如实道:“是奴婢从武梅雪与江采萍的房中搜出来的。”
万氏冷冷盯着韫仪二人道:“这件衣裳是你们当中哪个人的?
江采萍怎么也没想到,查了半天竟然查到她们身上来,慌忙道:“这一定是弄错了,我们绝对没杀过阿木。”
“回答我的话!”江采萍听出她话中的冷意,生怕万氏知道衣裳是韫仪的以后会对其不昨,咬着牙不肯说话。
韫仪垂目道:“回二夫人的话,这件衣裳是我所有,但我并未杀害过五公子的狗,甚至今日才是我第一次见它。”
“若不是你所杀,阿木怎么会抓破你的衣裳?”万氏话音未落,李智云已经抱着阿木冰冷僵硬的尸体冲到韫仪面前,厉声道:“你为什么要杀阿木,它哪里得罪你了?”
万氏和颜道:“别急,娘会让她一五一十的招出来。”在安抚了李智云后,她漠然道:“你刚才不是想让江采萍去搬椅子,而是想将这衣裳藏起来是不是?”
韫仪并未正面回答她的话,而是道:“启禀夫人,阿木爪上的丝线确实是我的,但并非是它所抓,而是有人蓄意栽赃陷害。”
她的话令万氏露出一抹訝色,“哦?是何人?”
“昨日我等练过舞回去歇息之时,正好遇到季容,当时她站立不稳,抓了我一把,事后便发现衣裳勾破了。”
被她这么一说,江采萍亦想起了这回事,连忙道:“是,我也记得,当时还是我先发现的,一定是她所为,她是故意的。”
见众人皆将目光对准了她,季容神色悲愤地道:“不错,我当时是抓了你一把,但那是慌乱之时无意识的动作,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故意,你不要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中清楚,你与春秀要好,她犯了事被赶去柴房,你就将事情怪到我们头上,冤枉我们害死了五公子的狗。”
“你们……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季容悲愤地说了一句,旋即对万氏道:“夫人,奴婢确实与梅雪她们有些不和,但也仅止于此,奴婢怎么也不会因为一点点间隙就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害死五公子的狗嫁祸给她们,请夫人明鉴。”
江采萍急切地道:“夫人,您别听信她的花言巧语,就是她做的。”
万氏盯着她们半晌,对着阳光比一比涂着嫣红丹蔻的纤长手指道:“你倒是说说,季容用什么法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神不知鬼不觉地勾去武梅雪衣上的丝线,手指吗?”不等江采萍言语,她已是道:“摘星。”
摘星跟在万氏身边数年,一个眼神便足以令她明白万氏的意思,当下用带着戒指的手在另一只袖子上用力划过,并无任何丝线被勾起,之后又试了几次也是一样。
韫仪明白万氏的意思,垂目道:“摘星姑娘指甲修剪整齐,自然不会勾起丝线。”
万氏朝摘星睨了一眼,后者会意地走到季容身前,仔细检查了她的十指道:“夫人,季容每一根手指都修剪整齐,并无武姑娘说的那种情况。”
万氏转着指上的翡翠戒指,漠然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吗?”
江采萍急急道:“或许季容是事后修剪了指甲,瞒天过海,二夫人您千万别让她给骗了。”
“可是我却觉得,你们二人更加可疑。”说到此处人,她眸光一沉,寒声道:“将这二人带到毓秀阁去,我要好生审问。”
韫仪心知此去定无好事,这个时候,唯一能帮她们说话的就是李世民,无奈后者根本不知道这里的事。
江采萍也知进了毓秀阁就难出来了,自然不肯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