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十分,皇后寝宫后殿终于安静下来。
费北伏在屋脊上,透过瓦片倾听下面的动静。
暗夜中,他的身影与夜融为一体,一动不动。
掌刑嬷嬷神色疲惫的出来,脚步匆忙的朝着前殿皇后寝室而去。
后殿安静下来,费北悄无声息的翻下屋顶,打开后窗跃了进去。
“谁?”庞姝仪惊惧的看着翻窗进来的人,本就缩成一团的身影,越发的瑟缩。
“庞侧妃,要想保住你跟你家人的性命,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说着掌心一番,露出一枚印章来给庞姝仪看。
庞姝仪面色惊变,这是她父亲的私人印信,寻常都是随身携带的,怎么会落入这个人手里?
“你把我爹爹怎么样了?”
“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令尊一定会安然无恙,否则的话……就给他收尸吧。”
“你到底是谁?你要我做什么?我爹是无辜的,你们不能伤他。”
“你跟皇后招供了什么?”
庞姝仪咬着牙不肯说,就看到那人捏着掌心的印章,心口顿时一滞,想起爹娘,只得咬着牙说道:“我只是说最后登上皇位的人是荆王之子,我还说洛王站在了荆王一边。”
费东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心中却是疑惑丛生,庞姝仪胡说八道的事情,皇后也会信?
怎么想怎么诡异。
“还说了什么?”
“别的没有了,真的我保证。”庞姝仪立刻说道,“你问的我都说了,你不能伤我爹爹。”
“如果皇后再来问你,你就说你说错了,最后登上皇位的是宣王之子,说北冥突然袭击边关,洛王临危受命重新挂帅出征。说荆王联合太医院下毒谋害皇上,意图不轨……”
庞姝仪惊呆了,脸色越来越白,几欲昏过去。
“我就是这样说,娘娘也不会信的,我说了就会害死自己。”
“不,这些都是真的,你只是说了实情。你说,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说,你就给家人收尸吧。”
“你到底是谁?你是荆王的人还是宣王的人?”
费北没在跟她废话,从原路翻身出去。
庞姝仪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就到了这一步。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她明明知道那么多的先机,为什么最后却落得这么落魄的地步?
她之前分明想的是,利用自己的优势,为自己谋划更多的利益。
可是,怎么就成了这幅模样?
庞姝仪靠在墙角,眼前两条路,可是哪一条她都不想走。
但是她没得选择,她不能自私过一回之后,再连累家人……
**
宫中戒严,但凡是进去的人就没有出来的。
云染在王府里等待,只觉得日子十分的漫长,仿佛看不到头一样,皇帝的突然病倒,就像是她重生一样,不知道会不会给司空穆晟带来不知道的麻烦跟危险。
隔着重重街道,隔着高大的城墙,就如同银河的两端,相望不相见,各自挂断肠。
穆逸也被云染拘在府里不能随便出门,陈桥胡同跟双榆胡同那边也都送了信去,至于风车胡同那边,大伯母会不会送信,云染就没办法做主了。
想起许家姐妹,除了一个许朝英,剩下的许嘉慧姑娘许芸娇她一个也不喜欢。
今年年后的时候,许家的宴会送了帖子,云染并没有去,明知道许家有人不安分,云染才不会给人机会顺杆爬。
年后回娘家的时候,她以前特意说了,只是自己家人聚聚,大伯母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让许家的人来给她添堵。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不过大伯母那边应该还是会给许家送信的,不过应该是送给风车胡同那边,至于其余的两家,大约是要风车胡同在送个信就足够了。
正想着,秋禾快步进来,“王妃,大夫人跟二夫人求见。”
云染蹙眉,想了想还是说道:“请她们去小花厅坐,我这就过去。”
“是。”秋禾忙退下去。
云染在家里坐卧不宁,做什么事情都不能专心,想来现在这种形势,司空穆齐也被困在宫里,谭氏怎么会不着急?
至于二夫人,大约是谭氏故意拉上的,怕自己不见她。
云染刚要去小花厅,春信面带急色走了进来,“王妃,费南来了。”
云染神色一凛,立刻到:“让他进来。”
云染去了外面的明间,费南垂首进来,也不四处乱瞟,许是知道大夫人她们来了,压低声音说道:“王妃,刚得了消息,外头九门封了。”
云染下意识的挺直了身子,看着费南,等着他往下说。
可费南却没再说什么,垂直身子站在那里。
云染一想才知道,费南这是来请示她接下来怎么做的。
云染:……
这一刻,好像才察觉到了王妃这两个字的意义跟重担。
王爷不在家,这家里能做主的就是她了。
深吸一口气,云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十分的镇定,看着费南说道:“封府,只许进,不许出。全府上下各处点名,核对名册,府里府外各处人等不得出现人不对册的事情。”
“是。”费南立刻说道,“属下立刻吩咐下去。”
云染颔首,费南出去后,她定定神,这才去见谭夫人跟郁氏。
两人坐在花厅里,等的有些着急,看着云染进来,谭氏立刻问道:“王妃,你这里可有消息,我们爷自打前几日进宫后,一直没能回家,真是担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