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萧一连做了百八十次实验,窝在简易的实验室里将近一个月,最后仍然以失败告终,她始终没办法研究出她想要的免疫球血红蛋白。
没有血红蛋白,就没有办法规避凌陆的术后并发症,就算手术能成功,活下来的机率也不大。古萧早已认清了这个事实,她没有恼也没有怨,而是默默无语的走到实验室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弯下腰把头埋进膝盖上,任由纷乱的思绪静止在这一刻。
宫连成进来的时候,古萧缩成一团的纤小身影是那样萧瑟凄凉,这样的一副画面狠狠刺疼了他的心。
他恼怒的走了过去,却听见她干涩沉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丁香,你不用安慰我,我是真的很没用,真的!我明知道自己没这个本事,却还想试一试,我不能让表哥失望啊,更不能让他的心血毁于一旦。可我终究还是失败了,我不怪师傅,我只恨自己学艺不精,恨自己没本事救表哥。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不想让表哥看到我这个样子!”
身后许久没有动静,古萧慢慢抬起头,眼前出现一双滚着金边的黑色靴子。
“师傅……。”
“为什么不愿意依靠我?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跟我在一起就让你那么难受吗?萧萧,你并不讨厌我,为什么不能尝试接受我?或许我才是你命里注定的良人呢!”风连成捧起她的脸,逼得她不得不正视他。
古萧脸上来不及收拢的悲哀完完整整的暴露在宫连成面前。但,只是一瞬间,几乎眨眼的功夫,她又恢复了那种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样子。
轻轻拨开宫连成的手,她站起身往外走,“怎么办啊,师傅,又失败了呢!你这个师傅也不怎么样嘛,教不严,师之惰。学不专。师之过,我该向表哥参你一本,请他帮我换个师傅!”
“你站住!”宫连成气得咬牙,他真想把这丫头的脑袋爪敲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古萧停下脚步。回头嫣然一看。“师傅,如果你不想教我研制免疫球蛋白,现在什么都免谈!我还要去重新提取一些血清。先走了,byebye!”
宫连城看着古萧头也不回的走远,眼底瞬间涌起一团讳莫如深的阴霾。
出了实验室,古萧慢步朝凌陆的寝宫走去。
这段路程不近,平时她总是嫌太远,今天她却嫌太近。站在明辰殿的门口,她迟迟不敢进去,内心深处是前所未有的无助和茫然。表哥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还有半个多月,如果再不准备换心手术,一但病发,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古萧的心里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害怕,她一直不愿意面对那个可怕的后果,是因为她还心存侥幸,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之后,她不得不面对可能发生的种种。只要想到凌陆也将撒手离她而去,她的心就疼得无法呼吸。如果可以,她真的愿意倾尽自己的所有去换回最后的转机,只求能保留她的那份初心。
“公主,晚膳的时间还没到呢,皇上还在午睡,公主怎么这时候就过来了?”小川正从里面出来,看见古萧站在柱子后面探头探脑,好奇的迎了上来。
古萧神色闪烁,呐呐道:“我……我就是担心表哥,他要是没醒,那我就先走了,晚一点再过来看他!”
“哎,公主,您别走呀,皇上一会儿就该醒了,醒了就该命奴才去请公主了,既然来了就进去坐会儿,省得奴才一会儿还得跑一趟无恒殿!”小川挡在古萧面前,笑得一脸热忱。
古萧一脸的纠结,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凌陆,不是不想见,是不敢见啊!她怕他知道她又一次失败了,她更怕他再度自暴自弃,她不知道还能瞒多久,但她现在是真的胆怯了!
“唉呀,川公公,你在这儿啊,皇上呢?本相有万分紧急的事要找皇上,快快快,快带本相去见皇上!”安从正对大门不远处急匆匆走了过来,神色焦灼,满头大汗。
古萧顺势往柱子后面一闪,把自己藏了起来。
小川看看躲在柱子后面的古萧,摇了摇头,转头对安说道:“相,何事这么惊慌?皇上还在午睡,还没睡醒呢!”
“唉哟,等不及了,快带本相去见皇上,本相有很要紧的事!唉哟别杵这儿了,快带路!”安说着就往里冲,小川无奈,赶紧跟了进去。
古萧深吸一口气,赶紧的往回跑。管他的,能瞒一会是一会,能拖一时是一时!
她没有回无恒殿,也没有回实验室,而是漫无目的到处溜达。这么大个皇宫,她回来快两个月了,竟然没有好好逛过。
她到处走,到处看,却兴致缺缺提不起精神,一颗心似乎落在了别处,整个人都恍恍惚惚,如失了魂魄。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前面的绿荫处传来女子清婉的声音:
“皇上的病真的无药可救了吗?他还这么年轻,连一滴皇家血脉都没有留下,要是真的就这么走了,南晋国可就要天下大乱了!”
“我也是听延禧宫的小太监说的,听说公主天天都在研究什么神仙药方,可是如果没有国师出手相助,她根本就没办法治好皇上的病!说到底,皇上都是被这个凭空出现的公主害成这样的!”
“你们少说几句,这种话要是传到国师的耳朵里,仔细你们的小命!”
女子的声音来得突然,走的也突然在,古萧神色恍惚的从树后走了出来,慢慢折转身往回走。
是她害了表哥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