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大,暴雨狂掠。
徐凤莲来到山腰阁楼的时候,白小璃就站在屋檐下,似有些失神,呆呆的看着豆大的雨珠落在庭前的地面上,溅起更多的水花。
她的眼眶红肿,看样子刚哭过,当时应该哭得很委屈,很难过。
我见犹怜。
在前世,徐凤莲见过不少女子哭泣,可真正称得上“梨花带雨”的,却一个也没有。
毕竟再如何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缺了含蓄和古韵,便食之乏味了。
所以她喜欢这个地方。
所以她想要得到白小璃的心。
她正是为此而来。
隔着雨幕,徐凤莲望着阶上的白小璃,柔声道:“我刚听说了,玉山书院已经出了结果。”
白小璃听到她的声音,终于回过神来,警惕的望向徐凤莲,“你来做什么?”
徐凤莲注意到白小璃的表情,听到她不冷不淡的语气,不知为何,她想起了方才遇到的苏卓,心头起了几分阴霾,嘴上笑道:“尽管入不了玉山书院,可洛河学宫依旧可期,不知我上次与白姑娘说的……”
白小璃微微摇头,道:“谢过郡主的好意,不过我对洛河学宫并不感兴趣。”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语气坚定,掷地有声,压过噼里啪啦的雨声。
“白姑娘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只是不想让你的才华就此埋没。”
“多谢郡主,不必了。”
“如果你担心的是洛河学宫不适合你,其实是多虑了,虽说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我的面子在学宫里还是管用的,我既然举荐了你,定然会让你过得顺心。”
“郡主的好意心领了,但真的不必了。”
徐凤莲皱起眉头,她从白小璃的反应中嗅出了一丝不对劲来。
剧情不该是这样的。
依照白小璃的性子,如今见到自己,应该就像如溺水者得见浮木,焦渴者得见活水,就算为了矜持和自尊,也该是左右摇摆犹豫一番,而不是如眼下这般直接回绝。
除非……
苏卓。
泪痕。
一定发生了什么。
已经在心中导演出一场反派大剧的徐凤莲忽然眯眼问道:“苏卓来过?”
白小璃有些禁不住她锋利的目光,紧了紧衣裳,摇头道:“你不要多想了,我只是不想去洛河学宫而已。”
外头风冷,而且言多必失,她转身准备回屋。
徐凤莲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声音高了几分,“那个长乐侯是不是威胁你了?他许了你什么,至于让你委曲求全?”
出身皇亲国戚的反派凭借自身权势地位要挟毫无背景的弱女子,让对方屈身于自己,这样的戏码她看过太多了。
刚开始她以为白小璃脸上的泪痕,是因未能如愿入玉山书院而伤心。
然而如今看来,更像是受了苏卓的胁迫,答应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怒不敢言,唯有以泪洗面。
白小璃听到徐凤莲自以为是的话,薄唇微动,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没有开口。
想到徐凤莲的性子,再说下去怕是会让徐凤莲更为不快,还可能连累了苏卓。
所以她一语不发,径自回屋。
望着人去楼空的长廊,徐凤莲面色阴沉,转身离开。
……
……
大皇子陈王延就在山腰阁楼附近的亭子里欣赏笙月山上的景色。
景中有雨,雨中有人。
一个是名满陵江的花魁。
一个是大周王朝的郡主。
陈王延不止看到了这些。
他还看到了那位花魁是如何回到阁楼的,看到了那位花魁在苏卓离开之后便魂不守舍。
陈王延觉得这是他几年来,看过最有意思的景色了。
在望海宴上他见过白小璃,其气质与琴技着实惊艳,依照徐凤莲的性子,见猎心喜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加上这位郡主如今名声鹊起,在大周王朝里春风得意,她会想到将白小璃引荐进入洛河学宫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不过就他旁观而言,这位大周王朝的郡主似乎很不顺利。
而这应当便与苏卓有关。
徐凤莲名声在外,可不仅仅是其磨镜的癖好,还有其惊人的修炼天赋,年仅二十一岁,便已经是灵桥境上境的高手,在大周王朝这一代的年轻修士中,已经是一等一的存在。徐凤莲更让人钦佩的,是其在剑道上的造诣,尽管出身洛河学宫,可其剑意之霸道,却丝毫不比昊山剑宗的剑修来得逊色。
这位郡主若因为一个花魁与苏卓针锋相对起来,又该是怎样的景色?
陈王延目光一动,轻声道:“先生,你怎么看?”
这位先生,便是站在他身侧的灰袍文士。
此人不是一般人,而是非常人。
他名为燕春堂,出身道宫,拥有无一境修为,多谋善策,喜欢谋定而后动,有王佐之才,为大皇子之幕僚。
燕春堂眸子一闪,缓缓道:“由于长公主才华太盛的缘故,虽她已经逝去,但当今天下多有质疑陛下的声音,认为陛下治国远不及长公主,更有甚者,认为陛下这个帝位坐得名不正言不顺。如今庙堂之上暗流涌动,其中以昭王陈信之最为势大,面对这样的局面,陛下已经颇有几分有心无力之感。大皇子殿下想要借徐凤莲这一把利剑来除掉长乐侯,以期缓解陛下这十几年来与上清宫里那个人的生硬关系,既可以削弱昭王,也不会落人把柄,确实不失为一个破局的良策。”
陈王延目光中闪过几分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