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这黑衣人道:“这么大一座山林,皇上一年能去一次就不错了,里头那么多猎物,我就是一时嘴馋,想进去猎个鸡啊兔的,谁知一个没猎着,又不敢进去太里面,只得出来了,这不刚好就遇着姑娘你了,姑娘你把我抓了来,是要做什么呢,我身上可没有银子。”
惊鸿笑着,眼中却是冷厉,又踹了黑衣人一脚。“是你傻还是我傻,谁打猎穿成你这样?”
黑衣人语塞,暗自转着眼珠子,口中呼痛哼哼着,身体在地上扭来扭去。
“也罢,你把这人给她送去。”“她”字的音略重,除了懂他心意的惊鸿,旁人根本察觉不出,“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奴才,没地给主子丢脸。”
惊鸿会意,再次将地上的黑衣人拎起来,快步就出门去了。“注意安全。”背后传来孟归尘的声音。
惊鸿笑嘻嘻地道:“公子放心吧,不会伤到她的。”
“我是说你。”孟归尘道。
惊鸿没再回话,几个腾挪,飞掠在夜色中,朝着将军府而去,“看什么看?”说着,她一个手刀将黑衣人给敲晕了,可不能让他看见自己是被弄进了何处。
惊鸿敲开了江楼月的门,后者此时已经睡下了,不过江楼月睡眠向浅,这样有礼的敲门声,怎么也得开开来。
江楼月打开门,她散着头发,外衣是披着的,看见门外的女子,想起来是浓墨轩的惊鸿。
“何事?”江楼月轻声问道。
惊鸿托了托手中提着的人。江楼月虽有些不明就里,还是侧过身,将惊鸿让了进去。
江楼月将门关上,“没有人发现你么?”
“请江二秀相信我的轻功。”惊鸿将黑衣人丢在地上,对江楼月温和有礼地道。
江楼月垂眸,但她方才明明有那种感觉,被谁盯着的感觉,她相信惊鸿的轻功,也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直觉在战场上不止一次使她躲过致命的伤害。
“这是谁?”江楼月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道。
“我奉命去猎山调查,在林子周围发现了此人,他一身夜行衣,很可能是刺客之一,公子让我交给江二秀处置。”惊鸿道,“人已送到,惊鸿告辞。”还没迈出步,惊鸿又道,“‘也罢,你把这人给她送去。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奴才,没地给主子丢脸。’这是我来之前,公子的原话。”门打开来,惊鸿离开。
江楼月刻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想分辨那视线从何处而来,此时那种感觉却已消失得一干二净,难道视线的主人已经走了?她只得返身进屋,将门关上。
江楼月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取了一包药粉,放入了香炉中。淡淡幽香随着轻烟升起,渐渐地在房中弥漫,带着一分神秘的味道。
她换过鞋,换过一身衣裳,仔细地上了妆,梳起发髻。镜中的女子,云鬓花颜金步摇。神思游离片刻,她回过神来,起身将那黑衣人拖到房中间,放下了帘幕,坐在帘幕后的大椅上,等着黑衣人醒来。
房中安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哔啵声。
黑衣人被捆在身后的手手指动了动,身体一颤醒了过来。他想看一看自己这是在何处,刚想转动脑袋,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内力提起,挣动一番,却只能做到眨眼或颤动一下手指这样的事。他的视线终于投向了帘幕,隐约见得帘幕后面端坐着一人,是个女人。
“你又是谁?”黑衣人道。
江楼月眼睛微眯,嘴角带出一个幽冷的笑,居高临下地看着黑衣人道:“你看不见我的脸,总该听得出我的声音。”江楼月语气徐缓,里面却透着丝丝刺人骨髓的寒意。
那黑衣人禁不住抖了抖,他何时听过这个声音,他怎么不记得了?
“主子想知道,是什么,让你们失败了,是你的愚蠢么,还是,你早就活腻了?”她的脸上挂着优雅高贵的笑容,语气却森然。
“他会武功,被他跑掉了,不料遇到了另一帮人。”黑衣人字斟句酌地道,不敢随意透露出什么来,只含混其词。
“他会武功是今天才知道的事么?”江楼月语速陡然加快,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一群饭桶!”
黑衣人似觉出点什么来,谦卑地道:“小的办砸了主子的事,小的罪该万死,若能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小的就算拼个同归于尽,也一定办成!”
“再给你一次机会?跟你去的二十个人,全都是横着出来的。你可以想一想,主子在看台上,没在尸首中发现你,他会如何做?”江楼月眯着眼睛,一脸沉静严肃,字字又轻柔又狠厉。
黑衣人眼珠子转了转,这次手脚是真的僵住了。他用力地咽了口唾沫,“主子饶命啊主子饶命,奴才、奴才实在是……那个什么护国大将军扔出了迷烟来,当即就有七八个人倒地不起,奴才等只有暂避,再追上去时,他们已骑马跑了,便是用尽轻功也追不上。是奴才办事不利,但请主子看在奴才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让奴才将功赎罪,让奴才将功赎罪!”若是他能动弹的话,此刻一定是磕头如捣蒜了。
“你还活着这件事,可有他人知晓?若是消息已走漏。”江楼月轻嗤一声,“多的是人要你死。”
“这个……不知抓奴才的那位姑娘……还有那位公子,也是主子的人么?”黑衣人道。
“他们是不是问你是谁了?”江楼月语带三分讥讽,“你若当真敢开口,主子岂会让你再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