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唐秀才突然惊呼起来,二十万石粮食,收购两万亩田地,一亩田就相当于是十石,你怎么不去抢啊!
江南的田有多贵,市面上二十几两银子还有价无市,区区十石粮,就想从老百姓手里买田,谁能答应啊!看来儿子说的是对的,这事情的确不简单!
“沈先生,你出的价钱未免太低了吧?就凭这个价钱,没有人会卖田的。”
沈良呵呵一笑,说道:“唐先生,正因为如此,小人才求到了陈大人,希望大人帮忙。”
“不成!”陈梦鹤断然拒绝,说道:“本官身为父母官,要是逼着百姓低价卖田,还有什么脸面做这个官?沈先生,早就听说你家财无数,本官最多不管你兼并土地,但是万万别想本官为虎作伥!”
话说到这份上,空气骤然紧张,针落可闻。足足过了一分钟,沈良突然抬起头,哈哈笑了起来。
“陈大人要做好官,小人佩服,只是陈大人说小人家产无数,小人不敢苟同。小人自从嘉靖十七年,给宫里办差,一切都是宫里的,说白了,小人就是个过路财神,大头儿要孝敬陛下,宫里的珰头,小头儿也要打点地方各路神仙。小人是苦孩子出身,还有一丝的主意,就不会害百姓,可是宫里催得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小人又能如何?”
沈良说着,见陈梦鹤依旧不语,他突然叹口气。
“罢了,小人再说几句过分的话!陈大人,你不为自己想,还不为令师想吗?”
陈梦鹤骤然一惊,怒拍桌案,大吼道:“沈良你别太过分了,师相乃是当朝一品,和你有云泥之别!”
沈良点点头,感慨地叹道:“小人的确连蝼蚁都不如,可是小人知道一个理儿,徐阁老被加封为东阁大学士,聂老大人也执掌了吏部,欧阳德大人很快也要接掌礼部,这三位都是心学门人。皇帝要用徐阁老替换严阁老,已经是摆明的事情,可是严阁老能甘心吗?这种紧要关头,大人难道不该多替令师想想?把丝绸织好了,让陛下高兴,为徐阁老锦上添花,难道不是学生该做的事情吗?”
每一句话,都重重打在了陈梦鹤的心头,不由得低下了头盘算得失,如果真是能帮着老师上位,牺牲一些民众,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在旁边屋子里的唐毅把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虽然看不见沈良的面目,光凭着这几句话,就该给他发一个“大忽悠奖”!可惜啊,你遇到了我唐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