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扬醒来时，入目是洁白的天花板，空气中浮动着消毒水的味儿。
视线慢慢清明，隐约见到床边有一道纤细雪白的身影，他还没看清那人，便听一道清脆轻扬的语调传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龙扬皱眉，年轻冷峻的脸庞因为疼痛而收缩，面部线条不由得变得凌厉。
郁柔见他不说话，立刻弯腰下来，“同志，我跟你说话呢，你能听见吗？”
龙扬紧紧闭眼，点了点头，眉心持续收拢，片刻后，面色才稍稍舒展一些，眼眸睁开。
那双眼，极冷极冷，好似藏在冰泉之中的黑曜石，衬得他本就冷峻的面庞越发显得不好接近。
可郁柔不怕。
从她毕业到这家野战医院任职开始，短短一年半时间，已经是第三次看到这位颜值颇高的小战士进医院了。
第一次，他送一名战友来，自己身上也有伤的，可他浑然不顾，因为医生好心多劝了几句，他脾气不好地吼了回去，被当时在场的连队领导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
第二次，年前，他突发阑尾炎入院，要进手术室前还保持着清醒，跟医生和部队领导说，不要通知他家人，说是小手术，不想让他们担心。
术后，他住院三天就回部队了。当时医生也是不同意，可他脾气太坏，拦不住。
这才过半年，他第三次进医院，因为训练意外受伤，右臂差点就保不住了。
送到医院来时，他还昏迷着，所以部队领导直接做主通知了他的家人，想必，现在都快赶到了吧。
郁柔微微抿唇，换好了药水瓶干脆在病床边坐下，歪着脑袋盯着面前的年轻战士看了又看，突然问道：“你有女朋友吗？”
龙扬才刚刚睁眼，还没看清面前站着的女医生到底面相如何，就听她这么突兀地问了一句，当即脸色一怔。
郁柔见他僵住，笑了笑，身体朝后移了下，两手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我猜还没有吧，见你住院几次了，都是孤零零一个人。”
龙扬面无表情，眸色更加淡漠，“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郁柔横他一眼，轻哼：“小战士，你是我见过的脾气最不好的解放军叔叔了。”
大概是事实，龙扬无口争辩，沉默。
郁柔还要去查房，没工夫跟他耗着，见他不待见自己，很识趣地起身，“你的右臂伤得很重，几位老专家奋战了几个小时才保住你的手臂，这一次，你可不能任性了，必须乖乖住院，谨听医嘱！”
龙扬自然还是不搭理。
“行了，我先忙去了，你有什么需要就叫护士吧。”
郁柔潇洒地转身走了，到了病房门口，突然又回头，“哦，还有，你们指导员给你家里打了电话，你的家人估计很快就要来了。”
闻言，龙扬脸色明显烦躁起来，可又无可奈何。
兄长嫂子他们都忙，又要工作又要照顾三个孩子，哪有时间管他？指导员真是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