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众仙家齐聚怀世大殿,共议对策。
魔界意欲立后一事稍早便传到了仙界,妖魔两界素来貌合神离,本不足为惧,然此次帝姬降世,给了两界联手的契机,若是帝君真的立帝姬为后,妖魔两界的隔阂将会不复存在,届时联手起兵与仙界抗衡,只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与此同时,天宫。
……
青鸾叹了口气:“上古太荒,女娲伏羲等大神相继羽化,若不是神君在世,神界怕是早已不复存在了。”
“北胤仙山的神君已闭关多年,如今竟然还能稳坐储瑶宫,着实不易。”谈及那位神君,连陌对其了解也只是停留于传说。
“我是神兽,与仙界私交不厚,如今神界没落,除非神君出关,否则仙界没有人有资格定我的罪。倒是你们,自古仙魔不两立,若是传出帝君有立后的倾向,仙界怕是不会袖手旁观,这几日你们可要小心着些。”青鸾忧心道。
“你与我走得太近,不知可会受到牵连。”连陌道。
她只是笑,不置可否。
“青鸾,你在这宫殿中待得太久,心如磐石,这世间最是可怕的并非岁月,而是人心。”
她摇了摇头:“你会忘了她的,先是容貌,再是名字,渐渐地会记不清她说过的话……这世间最可怕的便是岁月。”
连陌看了她一眼:“这世间所有都在变,为何我不能。”
青鸾眉宇紧皱:“连陌,你变了。”
连陌浅笑:“我是魔,自出生就改变不了,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几千年也就这样过去,每日就像是没有感情的石头,迷茫,麻木,这样挥霍着自己永无止尽的一生。我是不懂她,不懂她不过是个渺小的凡人,眨眼几十年的寿命,对于我来说不过弹指间便逝去,可她每天都能那样欢笑,凡人是不是太奇怪了……”
“难道就因为短短几年的陪伴,你便动情,你可知你与她的寿命相差甚多,你们之间不可能的。”青鸾道。
与其说是连瑾依仗他活下来,其实更多的却是他依赖着她一份小小的温暖。
按人间说法,他算是连瑾半个爹才是,然连瑾却一直喊他“大哥哥”,他用法术造了间木屋,给了她一个家,从此以后,他也像是归根的浮萍,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回的地方。
连瑾毕竟是个女儿家,随着年纪增长,女子身体的变化也渐渐显露出来,而他却对此一窍不通,连瑾头一次葵水,他以为她是伤着了,还拿了金疮药来要给她上药,连瑾又羞又窘的不肯,他最后竟然将她定在了那儿,事后回想起来,他脑子里浮现出了“**”二字。
他生来话少,连瑾却截然相反,每日听着她叽叽呱呱说个不停,似乎对什么都兴致勃勃的样子,久而久之,他竟然也习惯似的觉得,这样的光景温柔静好。
他没养过孩子,诚然捡到的是个丫头片子,他平日里却是将她当做男孩来养的。刚开始他总是唤她“喂”,但日子久了,未免有些怪异,恰好那夜瞧见腰间玉瑾,便信口诹了一个瑾字给她,连瑾这个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去抚养一个凡人小孩,但这个孩子自从被他挖出来后,便如牛皮糖般紧紧跟着他,饶是他想甩开她不再管,忆及她可怜巴巴地去够他的衣衫的样子,他却几次三番地又折返回去。
那孩子呆呆地望着他,半响,伸出沾了泥沙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捏住了他墨红的衣角。
那双眼睛好似纯净的冰雪,令他有一瞬间产生了离魂般的错觉。
他在废墟前站了片刻,做出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举动——他竟俯身开始将那些断垣残恒一块一块地搬开,在断裂的房梁下,他找到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那孩子不过三四岁模样,脏得分不清是男是女,重见光明后只是睁着一双银色异瞳惊恐地望着他,瘦弱的双肩抖如筛糠。
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的他在那一瞬,奇迹般地回了头。
就在他打算转身离去的刹那,从那堆废墟中传出了微弱的啼哭声,清脆地挣扎般的哭声,仿佛撕裂了这死寂的空气。
那座城楼被攻下之时,他踏着硝烟走进尸横遍野的残局,路过一座倒塌的破庙的时候,发现了一具妇人的尸身,妇人早已断气,可僵直的手却不肯放弃似的指向身旁瓦砾堆叠的一片废墟,那时的他不懂人的七情六欲有什么意义,毕竟短短几十年便消失的凡人,对于永生的他来说,是最不屑一顾的。
三百年前,正值仙魔两界大战在即,珟帝执掌魔界大权,又有雾莲月这等智谋双全的大将辅佐,人间烽火连天,处处兵戈冷血,乱世中一片混沌。他虽是天魔之身,却并无争雄之心,虽有云苍遥百般劝告,他依旧不为所动——成王后日复一复的永生,与他现在又有几分差别,倒不如省一事,求一方闲情,遍看山水。
连陌注视她良久,神色如温水淡漠:“……你且告诉我,怎样去遗忘一个早已刻在你心骨上的人。”
她想起了圣魔宫前毁了容的女子,目光有些躲闪。她承认她是有些私心,她心上之人这么多年活在当初的阴影中,从前她一度以为她今生只配远远看他一眼,可那个女子在他心中已经“死了”,她为何不能为自己争上一争?
沉默许久,青鸾撑着下巴望着天,漫不经心般问了一句:“连陌,这么多年了,你心中当真只有连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