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练达宁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忽然想到况且身份有些特殊,不便搅到这件事里面来,万一节外生枝有什么事对况且不利,陈慕沙是不会饶了他的。
况且点头唱喏,然后从一个角门溜了出去,临出门时回头向眼巴巴望着他的文宾众人挥挥手,好不潇洒。
这才是我轻轻的来,又轻轻的走,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况且刚才是向练师请假吗?”文征尘不解道。
老师有难,学生们自然都得陪侍左右,就算帮不上忙,也得身体力行表示一下自己的忠心。这几位在衙门里的人都是练达宁最得意的弟子,当然沈约不是,他算是练达宁的一个忘年交,这也是因他家族跟练达宁的关系结成的。
练达宁还有许多学生,没有资格进到府里来,只能在外面客栈茶楼候着,等着听消息。尽管练达宁如果获罪,对他们影响不大,毕竟不是官场荐举的座主,可是如果练达宁真的高升,他们得的利益也会不少,至少过不下去时可以去老师那里当幕僚,打秋风,甚至在衙门里招揽些词讼赚些银子。这毕竟他们依附的第一棵大树。
“不是。”文宾答道,他心里还在想着都御史突然到访的事。
“这小子一身侍二主,忠诚度就是不可靠啊,关键时候就临阵脱逃了。”苏庆则讥讽道。
文宾霍然转过头来,冷冷道:“这话你可敢在练师面前再说一遍?”
苏庆则也冷冷道:“有何不敢,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沈约急忙劝道:“文宾,你别激他,他要是真的说了,练大人非得把他逐出门墙不可,到时候大家脸面都不好看。”
他年岁大些,阅历也广,明显看出况且是在为练达宁办事,绝非不忠。那个时代,对老师不忠,等于对父母不孝,后果相当严重,没人能够承受得住。所以说这是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不是儿戏。
从练达宁的脸色看,虽然他们只耳语了几句,却很关键,练师显然对况且的表现很满意。况且现在出去,也一定是练达宁的意思,或许又委派了他新的任务,否则他是不可能就这么走掉的。
文征尘也蹬着眼睛道:“小苏,你什么意思,不就是看中萧姑娘了吗?昨晚你的丑态够可以了,况兄弟可是一句都没说你,若放着我,当场踹死你。你信不信?你居然还有脸恨起况且来了?”
沈放也笑道:“就是,伯虎兄还爱上秋香姑娘了呢,也没恨文宾兄啊。”
沈约笑道:“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秋香姑娘是独立的,萧姑娘可是况且兄弟的房里人啊。”
几个人一席话喷得苏庆则无言以对,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他本想激起大家的共鸣,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正寻思反驳几句,却见练达宁陪着一位中年官员走过来,练达宁极其殷勤地做着前导,还不时笑着说几句什么,看样子来者不是一般角色。
这几人立马躲进一个屋子里,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
“总宪大人到了苏州,怎么也不通知一声,下官也好出城迎接啊。”练达宁硬撑着满脸笑容,侧着身子说道。
来人正是都察院派来的都御史方步瞻,他脸上也是堆着笑,说道:“练明府说笑了,本院此次只是奉旨访查一些事,行踪越隐秘越好,没有大张旗鼓的道理啊。”
都察院以左都御史为第一把手,副手就是右都御史。然后是左副都御史、右副都御史,就跟六部正副尚书、侍郎一样,官阶也相同,只是都察院掌管官员考察,属于执法部门,具有弹劾权,全国大小官员无不惧怕他们的造访。
总宪一般是指朝廷派至各地的总督,或者带有都御史头衔的巡抚,都者,总也,御史就是执法官员,也就是宪官,军队中执法的人不也称为宪兵吗,这就是古之遗意,所以都御史、带有都御史的总督、驯服都被尊称为总宪。
明代的都御史并非专职,一般都是官员出外执行特别差事,为了加重职权,就允许挂上都御史的职衔,当年王阳明巡抚江西也是挂的都御史衔。
练达宁笑道:“不知大人奉旨访查何事,可有下官能效劳的吗?”
“这个倒是不好说,此次本院登门拜访确是为了澄清一件事。”方步瞻轻声说道,却是字字千钧。
练达宁心中一跳,身子立马矮了半截:“总宪大人,不知何事?”
方步瞻正要说什么,却见魏国公从大堂走出来,笑道:“方大人,有失远迎啊。我听说方大人到城里了,还以为是误传呢。”
“怎敢有劳国公大人亲自出迎,卑职不敢当啊。国公大人福体康健,真乃我国家社稷之福。”方步瞻撇下练达宁急忙快步上前,拱手施礼。
“方大人言重,此番可是奉旨出京?”魏国公还礼后故意问道。
“正是,苦差事啊,国公大人应该也听说了吧,凤阳府出了件天大的蹊跷事,好几十人进到凤阳城里,忽然就失踪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此事令朝廷也是大为不安,特此差遣本院出来访查一下。”
“这个……总宪大人走过头了吧,这里是苏州,不是凤阳府啊。”练达宁笑道。
老王爷心里雪亮着呢,这借口找得也太拙劣了吧,查凤阳府的事查到苏州来了?
凤阳府近百人莫名失踪的事,朝廷早已通报各地加强戒备。练达宁获知消息后,估计这事跟况且有一定关系,在衙门上下从没提起过此事。不想都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