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宾有些发呆,一下子还不能完全理解,但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
“让我换个身份,似乎是有骗婚的嫌疑,可是他把地点选在南京,在南京,我就是改名乌龟王八蛋,也有大半个城市的人认识我,我能把事情隐藏住吗?他就是让我公开地做这种事,就是让我公开向世人宣布,我就是爱秋香,为了他宁愿犯罪,宁愿身败名裂。”唐伯虎把刚才在秋香跟前没表现出的慷慨激昂这会都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了。
文宾这时倒是有些懂了,居然有些同情唐伯虎,苦笑道:“明知如此你还做,值得吗?代价太大了吧。”
“值得,当然值得。为了秋香我可以付出一切,直至付出我这条命。我不是还活着吗?”唐伯虎依然亢奋。
“嗯嗯,明白了。”文宾点点头。
“我活着的唯一目标就是娶秋香,只要我还活着,不管是火炕或是刀山,我都跳,都上。”唐伯虎又喝干一杯酒。
文宾这才明白,丝丝为什么总在外面说不能让唐伯虎不费代价娶到秋香,原来丝丝也领悟到了况且的良苦用心。
文宾不是脑筋比丝丝转得慢,只是他一向信赖书上的道理,凡是不符合圣贤理论的事儿一概不接受,他对这件事无法认同,也就不想去探究况且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着唐伯虎既既痛苦又快乐的样子,文宾也懒得跟他理论了,只是有些同情他,劝道:“伯虎兄,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这件事,别太冲动了。”
唐伯虎笑道:“冲动?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冲动?若是按照你的定义,我凡事总是冲动的。文宾,你是没真的爱过谁吧?”
文宾愣了愣神,想想道:“好像没有吧。”
他爱丝丝,却也明白唐伯虎说的那种能把自己焚成灰烬的才叫爱,他自然从没有过。他对丝丝的爱早已融化到血液中,两人之间从小到大近乎那种血缘般的关系,就像自己的头身四肢,不可或缺,却也谈不上爱。
谁能天天没事公开喊着我爱自己的手,哪怕它这样粗糙;我爱自己的脚,哪怕它有臭味。
这种爱是不用说的,但若是没有,那就是一辈子的残缺,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
唐伯虎感觉身体里充满了火焰,烧的喉咙都有些嘶哑:“我一直没真正爱过,你知道我是被老丈人硬逼着结婚的,虽说老丈人待我不比亲生父母差,你嫂子也极贤惠,可是我还是没爱过。我也有几房小妾,不过是皮肉颜容之爱,过后也就那么回事,至于玉婵的事,相信你也明白,我是真的不爱,只有对秋香,我才知道什么叫爱,这种爱跟我的生命同等价值,我不能没有它。”
“伯虎兄,我不怀疑你对秋香的爱,但能不能换个法子,别用重婚这种极端的方式。”不知不觉间文宾开始为唐伯虎着想了,好像唐伯虎才是唯一的受害者。
“没有别的法子,要么成就千古美谈,要么留下一世骂名,我豁出去了。”唐伯虎说完,又喝干一杯。
丝丝和秋香匆匆赶到陈府,直奔石榴闺房而去。云家这两位小姐到了陈家基本就跟到了自家一样,根本用不着陈府的家人通报,最多让使唤丫头在前面领跑,到了石榴门前提前十秒钟叫一声,她们就直闯进去了。
“什么,他居然敢这么做?好,带上搓衣板和棒槌,咱们找他算账去。”石榴听后,也是大怒,马上起身就要让丫环准备道具。
“你先收收雌威,把话听清楚了好不好,这回是好事,况且可是为秋香才这样做的。”丝丝急忙拦住石榴。
丝丝、秋香两人来的路上,对况且的用意已经差不多理解到一定高度了,不免吃惊况且心狠手辣,这是把唐伯虎逼到火坑边上了。
“唐伯虎答应了吗?还有,这样做的话,是不是对秋香也不利啊。如果让我发现况且在里面搞鬼,我必须大义灭亲。”石榴虽然长裙曳地,此时却有江湖女侠的范儿。
丝丝急得满头是汗,死劲儿抓住石榴的双手,给她分析其中的来龙去脉、得失因果。最后抛给疑问让石榴解答:你判断一下,我和秋香的领悟究竟对不对?还有,这事儿况且是不是真的在帮秋香。
“是这样哦。”石榴听完之后也没了主意,沉吟不决。
“所以我才想要当面向况公子问个清楚。”秋香赧颜道。
“他是先用前面几笑和那个瞎编的故事给唐伯虎挖个坑,然后把唐伯虎引上钩后再逼着他往坑里跳?这是个一连串的设计,他没这么聪明吧?”石榴严重怀疑。
“他聪明是不用怀疑了,其实我觉得这法子有些缺德,尤其是对伯虎而言。”丝丝偷着笑道。
“缺德的人能想出不缺德的点子才怪呢。”石榴恨恨道,她突然觉得况且这手也伸得太长了。
“那你不还爱他爱的死去活来的嘛,动辄就是搓衣板、棒槌的,给谁看啊。”丝丝笑了起来。
石榴也有些不好意思,知道自己的装腔作势被看破了,就笑道:“他那么坏,要是我不牺牲自己看住他,得有多少人受害啊。”
“啧啧,这会儿又装舍身祠虎的佛陀了。”丝丝嗤笑道。
两人斗嘴说笑,可是秋香还是面部紧绷,紧张得不行,这转变不仅太快太大了,而且是关系到她的终身啊。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是无数前辈用血淋淋的代价总结出来的哲理。
三人参详半天,还是丝丝悟出的那些东西,石榴这才发现自己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