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看着只穿着薄薄绸衫、没戴头巾的文宾,拍手笑道:“你没被故纸堆活埋了?好像还有口气。”
“哈哈,没事,我活的滋润着呢,别人谓之荼苦,我却甘之如饴啊。”文宾笑着过来,先跟石榴寒暄了几句,然后就坐到况且身边。
况且此来主要还是想给文宾调调身体,所以也不客套,当下抓起文宾的手腕就给他诊脉。
“喂,你这是干嘛,我又没生病。”文宾一脸讶异。
“没生病身体也是要调养的,真要生了病就晚了,那会误了你的仕途啊。”况且说完,就专注起诊脉来。
“我没事,年轻力壮的,不过闷头读一两个月的书而已,你们都担心什么啊,若是像我这样也需要调养,人家十年寒窗的怎么办,还不得泡在药罐子里?”文宾看来不喜欢被人当病人看待,抗议道。
“这是丝丝吩咐的,我是照办,你也得听喝,犟什么啊。”况且很同情地道。
文宾听他这样说,果然也就闭上嘴,不再挣扎了。
给文宾开药简单的不值一提,他的身体果然没有病灶,只是耗费心血过多,阳气有些不足,脏腑难免失调,很多人有这种小毛病,年代久了,有的甚至成了疑难杂症,怎么治都治不好,要是不治,暂时也没大事,后来人称这种状况为亚健康。
文宾正当人生最好的时光,离亚健康的出现至少还有十多年时间,只是这次备战乡试委实耗力过大,才导致如此。
况且给他开了一副调和气血脏腑的中药,顺带为他制订了一份营养食谱,帮助他在饮食上调理身体。
文宾看到药单只是寥寥几味,心里踏实了许多,他也是怕真有什么病会耽误他下考场。
随后,文宾就跟况且说起这些日子自己揣摩墨卷的心得,讲的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石榴、丝丝对他们的言论不感兴趣,两人更多的还是聊秋香的情况,还有石榴在岛上的生活琐事。
所谓墨卷就是以前历届全国乡试时出过的考卷,附带有标准答案,还有公推的范文,当时各地书商都将一些有名的文人点评、墨卷和范文集中起来,然后印刷成册,贩运到各地卖给那些有志科举的考生。
这就跟后世学生研究历届高考的语文卷和作文题差不多。
后世的人猛烈攻击科举制度,抨击的不遗余力,其实科举和高考在形式上是一样的,只不过高考添加了数理化等其他科目而已,科举主要就是考文章还有就是对四书的掌握程度。要说刻板、僵化,乃至一考定终生,高考的偶然性和命运色彩绝不比科举低。
八股文更是同命题作文如出一辙,主要就是起承转合四个部分,开头就是起,也叫破题,这是最关键的所在,关系到你整篇文章是否扣住了主题,如果跑题了,也就别想拿到好分数了。
题目一般是在四书五经里随便挑选一句话,有时候出题的人就是那本书,然后随便翻到某一页,第一眼看到的句子就写出来,这就是考试的题目了。
考生们领到卷子,首先得挖空心思揣摩出题的大宗师究竟想让自己表达什么,或者说自己怎样理解、怎样表达才能获得考官的青睐,最主要也是最关键的就是你得真正理解这题目,要是不知道题目出于何处,也就很难揣摩出其真意,那些四书五经背的不熟,想不起来题目出于何处的考生,只能望文生义,尽自己的努力去敷衍成文,有时也能过关。
但望文生义有时难免会闹笑话,甚至大笑话,那是你想编都编不出来的。
比如清末,有一次进士考试,当时主考官想让考生们眼界开阔一些,多注意些西洋文化,所以考试的题目就是拿破仑。
考官是要求考生做一篇短小精悍的有关拿破仑的文章还有评语,可惜全场的人都是背四书五经出身的,哪里有人知道拿破仑是什么玩意啊。
于是许多人望文生义,咬着笔杆,摇头晃脑半天,开始破题:拿破仑者,拿着破轮子也。
这一届进士考试因此闹出了天大的笑话,过后士林整整笑了好几年。如此真实发生的故事,绝不止这一桩。
况且也想起有一届高考的命题作文,是关于齐奥塞斯库的,当时许多考生不知道齐奥塞斯库是何须人,知道他是当时罗马尼亚总统的人寥寥无几,所以许多人就望文生义,将其误解为水库的有不少人,解读成世界上第一大油库的也不乏其人,甚至有答成世界第一粮库、储备库等等,不一而足。
毫无疑问,这些人的作文都拿了零分,你开头就跑偏了,下面只会越跑越远,最后恐怕连影子都跑没了。
况且对所谓的时文也就是墨卷不感兴趣,主要是他对命题作文反感,这就像如果规定他在固定的短时间内画出一幅画,他自己可以想见那幅画能成什么德行,做文章也是一样,需要在心里不断酝酿,酝酿足了才会慢慢产生灵感,最后可能是一挥而就,也可能一句句好几天才能写出来。但不管怎样,这样写出来的文章才是真正的文章。
用出口即诗章的标准来要求普通人,大家都会死的很难看的,除非才高如李白、王勃和苏轼。李白的斗酒诗百篇固然可嘉,贾岛、孟郊的苦吟派、李贺的呕血派或许才能代表诗人的大多数。
文宾拿出自己写的几篇文章给况且看,都是练达宁给他出的题目。练达宁虽没主持过乡试,却当过乡试的阅卷官,也就是所谓的房师,对乡试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