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华搁在腿上的手渐渐握紧,燕追看她不出声,左侧嘴角微勾,身上气势卸了大半:
“若是我不成全,那你自然就不欠我恩情了。”
他的话里藏着圈套,傅明华皱了眉,燕追不依不饶,她将手伸了出来,燕追看着她动作,微笑着不出声。
“殿下觉得臣女这双手如何?”
燕追开口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美目盼兮。”
虽说身为皇子,随着日渐年长,燕追虽未任职,但每日时间却未有空闲。
不过除了武艺骑射之术,他却文采并不输其武艺。
此时诗经顺手捻来,却偏偏少说了一句‘巧笑倩兮’,恐怕是指她性格沉稳少有笑容了。
傅明华心中有数,听燕追夸她,却只是淡淡一笑,摸了摸自己的手:
“每日府中嬷嬷必会将臣女侍候得无微不至,哪怕是这指甲方寸之地也未落下。”她说到这儿,燕追似是有所顿悟,傅明华接着又道:
“可是这般细致,却不是为了将臣女养成玩物,与人为小的。”
她抬起头,盯着燕追看,燕追的神色晦暗莫名,眉梢带着锋利,她神情温婉,却是外柔内刚,目光与他对上也是不闪不避。
燕追与她对视半晌,才缓缓开口:
“元娘竟然是这样想我的?”
“难道不是?”傅明华此时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是笑意却并未达到眼底。
燕追垂眸,将头别开:“当然不是。”
他还未成长到嘉安帝那般,视女人如玩物的地步。
若是没有遇上傅明华,没有对她从一开始的留意到后来的感兴致,以致一步一步到如今,恐怕若干年后,他也会心冷如铁,将女人当成调趣逗乐的玩意。
可是他在最青涩的年华碰到了最好的她,在他还没有防备时,这位傅大娘子数次三番总是与他能够巧遇。
燕追抿着嘴角,他比少年时期的嘉安帝更有自信,也比他更有勇气。
他想起姚释好似问过他为何就非傅大娘子不可,燕追就道:
“美人易得,佳人难寻。”
若是不知傅明华真实性情,可能他也不会到后来越觉得若是放过她就有些遗憾。
而燕追向来不会任凭自己后悔。
他想要的,向来都是极力争取,皇位如此,她也一样。
美貌的女子很多,可是看得多了也就不大稀奇,倒像是傅明华,更为难得一些。
只是没想到傅明华会如此认为。
傅明华正在想燕追这话是什么意思,阶梯处崔贵妃却上来了,看了燕追一眼,好似发现二人情况不对,她笑着过来便谈起了旁的事儿。
有了她一打茬,傅明华倒是松了口气,等到有人来寻三皇子,燕追意味深长看她一眼离开时,她才想起自己进宫来的目的。
她身上的帕子还未归还燕追,刚刚倒是忘了。
“元娘来得不巧,此时还是荷花未开之时,等到六月下旬,这满池荷莲开了,便好看些。”崔贵妃转移话题:“我会在六月举办赏荷宴,”她笑着抿了嘴,意有所指:“到时才有好看的。”
也不知她这话指的到底是看荷花,还是看容妃与容三娘那出好戏。
从宫中回去时,江嬷嬷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应付了一脸不快的白氏,又忍了心中的不耐,回了傅侯爷详细的问题,他问得十分仔细,每个细节都不愿错过的样子。
直到他问完满意之后,从白氏院中出来时,外头天色早已黑了。
碧蓝找人借了个灯笼,一路照着走在旁侧,傅明华的影子在灯光下拉长,夜色下这长乐侯府安静得似是一只择人而吞的巨兽之嘴。
半个月后,宫里传来了容妃娘娘身怀有孕的消息,皇上大喜之下赦令天下,免赋税一年。
一时之间天下百姓奔走相告,普天同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白氏悄无声息的与汤阴县伯府订下了傅其弦与杨氏的婚事。
消息传开时,府中傅其弦后院的不少姨娘们都咬牙切齿,傅明华屋里顿时便热闹了起来,一天到晚总有姨娘支使了女儿前来,想要从傅明华这里打听些消息。
开始她还见,可时间一长也有些烦,便让江嬷嬷都打发了去。
端午节卫国公府的贺娘子发来了请贴,邀她前去望江阁吃粽子、赏龙舟。
卫国公府除了送来贴子之外,还送了以五色丝线包裹的粽子以及一小坛菖蒲、雄黄泡的酒,算是十分周到了。
江嬷嬷翻着贴子,问道:“去倒无妨,只是上次娘子开罪了容三娘,她又并不像是一个大度不计前嫌的人,所以奴婢觉得,不如送些回礼,将此事推了。”
傅明华想了想,上回虽说得罪了容三娘,可是容妃怀孕,如今容三娘又未受封赏,不如再添油加醋,将这把火烧得旺些。
反正人也得罪了,不如将其得罪得更狠!
想到这里,傅明华也就摇了摇头,应允了要前去。
傅明霞上回落进水中出了丑,这一回虽然嫉妒傅明华能又受卫国公府的小娘子邀请,但也没有闹着要随同前去,白氏虽然不喜傅明华,可看在卫国公府的礼品份上,却又觉得面上有光,再加上她又有自己的宴要走赴,因此便允了。
到了端午节那日,江嬷嬷拿了早就串好五彩丝线珠串儿,让梳头的丫环盘进傅明华双髻之中,收拾妥当来到望江阁时,傅明华是掐着时辰来的。
这个时候还早,江边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