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壶子突然原地拔起,飞扑上去,看上去竟有点玉石俱焚的架势。而与此同时,飞身攻去的还有江小雨。二人攻势已成,万无收回之能。濯清微微诧异江小雨的动作,那不是杀人也不是夺玉,而是,要毁玉!
谁也没有想到,痴痴呆呆的季凌玉会在这一刻挡在了季常身前,两人的掌力,尽数打在了他的身上。
季常脸上的神情已经看不清了,那张面团一样的脸,依旧呆呆地扬着。手中紧紧攥着的青玉令却和季凌玉一起,摔在了地上。也许在这一刻,他真的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是与他挚爱之人,血脉相连的至亲。
水怜月心口一滞,她该开心的,那个窝囊又幼稚的男人,自己终于不用再强颜承欢。所以,她绽开了一丝微笑,却无法做到如往常一样勾魂摄魄。
季凌玉摔在地上,离乐娘半步之距。血水正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那双眼睛却依旧茫然不清,他想将手中的墨玉簪子轻轻举起来,却终于无力地垂在地上。
“莲乐,我的莲乐那?”
唯一的亲人死了,挚爱的丈夫也死了,乐娘却哭不出来了。她红着双眼痴痴地看着已经咽气的季凌玉,却始终说不出那句,“我就是你的莲乐!”
冯莲乐已经不存在 了,存在 的是极乐园的园主,一个堕入风尘,一身脏污的乐娘。
黑龙忍不住鼓起掌来,这是多么令人愉悦的一场戏啊。生死别离。爱恨情仇,没有什么比看到别人痛苦不甘更令他开心的了。
“我去,本少侠实在受不了了,你这个长得恶心人,说话恶心人,看到你就想吐的屁股脸,本少侠今日要不替天行道,简直对不起玉面飞狐这个名号!”江小雨亲眼看着卓灵儿死了,季家父子也死了,那群虽然不好却也不至于太坏的江湖人也半死不活了。心里的热血想压也压不住了。呜哇大叫着就扑向了黑龙,而李江慢他一步,也跟着扑了过去。
濯清扶好阿音,却并未阻止。也没有伸手帮忙的打算。而是缓缓走到玉壶子面前俯身看着他。清冷之声,不急不缓。
“你让我帮的忙我帮了,我来收我的报酬!”
玉壶子看了眼濯清怀里安睡的阿音。咧开嘴露出沾满鲜血的牙齿笑了笑,“冰小子,你能护的了她多久?一年,还是十年?”
濯清淡淡回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答yng 过,要让她一世安乐!至于能不能做到,能做多久,那是濯清的事情,就不劳前辈费心了!”
玉壶子摇了摇头,艰难地从背后抽出那把桃木剑,磨得油光润滑的剑身,长三尺三,宽四指,上面刻着不知名的花纹,有点像八卦图,歪歪斜斜,看不真切。玉壶子将桃木剑向上举了举,濯清有些不解。
玉壶子却转头看了眼卓灵儿的尸体,带着歉疚和不甘,缓缓说道,“卓家满门,因青玉令而死!我蜀山派,有愧于卓家。卓灵儿带着卓氏之怨借青玉令复活,只有助卓家完成心愿,才能将青玉令收回。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能将这青玉令强行取出,果然人算不如天算。我此番出山,想也回不去了。”
玉壶子幽幽叹了一口气,濯清忍不住垂下眼帘,似有愧疚之情。
玉壶子却又呵呵笑了开来,单手持剑势,在桃木剑身上轻轻画了一下,低声说道,“合!”那长三尺三的木剑竟兀自缩小成巴掌大。玉壶子再次将剑举到濯清面前,“我虽猜不出你是谁,可我相信,你与蜀山一门必有渊源!人在剑在,人死剑封!你若想知道 此剑的来历,何不亲自跑一趟!”
濯清注视着玉壶子,那张沧桑的脸上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嬉笑。半响,濯清犹豫着将剑拿在手中,玉壶子顿时长舒一口气,又扯痛了伤口,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缓了一下才得意 地说道,“你个臭小子,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只是老子现在没了力气 收拾你,此剑为蜀山一门的凭证,你接了它,便是我玉壶子的徒弟。你给老子听好了,为师遗命,令徒儿濯清,穷其一生寻找丢失的青玉令,誓死守护玄灵阵!”
濯清并未被他不知是真是假的话唬住,却也没有反驳拒绝。掩在睫毛之下的双眼,看不出内里神情。玉壶子却似对他极为放心,如放下肩上重担一般,垂下肩膀,再也压制不住胸口翻滚的血液,大口大口地呕了一身。
濯清的长眉随着他痛苦的申吟声越皱越紧,玉壶子没有看见濯清点头也没有看见他摇头,那柄可笑的桃木剑就躺在纹路分明的掌心,显得单薄而又沉重。
玉壶子低低说了一声,“这个样子,真是一点也不威风!”
面前的人已经没了气息,可濯清却突然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揽着阿音一手托着把柄可笑的桃木剑,低低问道,“你,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师兄叫玉玄?可是他已经死了,不是吗?”
一只血手伸了过来,腥甜的味道里,温润澄清的青玉令静静地躺在那里,内里红线却已经开始黯淡无光,毫无温暖可言。
“他们都死了!就为了这块不知道 为何的青玉令!”乐娘冷冷笑道,“我曾经劝诫灵儿,不要相信你!可她却说,你与他们不同!如今看来,却也是一丘之貉!你既然能强行取出令牌,对灵儿的身份必定早已知晓。我真想看看你的心,究竟长成什么样子。看着这么多人堕入地狱,却只是冷眼旁观。你明明可以带他们安全离开的,你明明可以!”
濯清想开口解释